“这是,钱范?”王蓉拿起那盒子中的陶范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就一脸不屑地丢了回去。“这手艺够糙的,比我们做铜镜的师傅手艺比起来差远了。”
“跟这钱范有多高级没啥关系,那铜钱都是大众日常所用之物,自然比不上铜镜这种地主富户家里才用得起的工艺品。”
李重润把手中的黄绫卷轴拿出来给王蓉招了招,表示这才是重点。
“铸钱这种亏本的生意,也就你傻乎乎地觉着是个好事才是。”王蓉知道李重润很欣喜终于又到手了一个权力,不过还是泼了他一头冷水。
王蓉从袍袖里面摸出来一把很是精细的铜镜,巴掌大小,约莫有斤把重,被仔细研磨得非常精致:“一贯钱六斤重,可以做我手里这种铜镜六枚。每枚铜镜500文。”
“一来一去就是三倍的价钱来去,你怕不是被亢龙炮震傻了,才想起来去做这种赔钱生意?”王蓉把铜镜在办公桌上敲着发出了咚咚的声音,似乎是在嘲笑李重润不会算账。
“你说的是现在,别忘了咱是谁,什么时候会做这些赔本的买卖来?”李重润对王蓉摆了摆手,“别忘了咱们现在有了大润发商号,存折这种东西现在已经在几家商号间流传了起来,许多账面上的来往早已经不需要再搬着那么多大车铜钱跑来跑去了。”
“更何况,咱们还有这个。”李重润在袍袖里面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来一个压腰钱出来。“这玩意儿是之前那两个想谋官身的大食人献给我的,这玩意儿给我一个启发。”
李重润将那枚压腰钱在办公桌上一丢,冲压的银片落在桌子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翻滚了两下就摊在了那里。
王蓉拈起那枚钱币看了看,发现就是一枚很常见的萨珊银币,做工非常粗糙,压制得并不整齐,图案花纹还非常歪斜,甚至其中的一角还依稀又被剪掉了一块的痕迹。
“这不就是西域大银钱?咱们这儿很难用的,他们西域商人来神都或者洛阳做生意还要专门换成铜钱才好用。”王蓉对这些外来的东西很不屑,在手上把玩了两下就丢在了一旁。
“既然他们大食人可以用银子做钱,为何我们不能?”
李重润不再跟王蓉卖关子,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朝铜矿日渐枯竭,之前一年产铜仅六十万斤,也就是十万贯钱。别的不说,光咱们前几天剿了的那个金山寺,就发现了多少铜?值钱四十万贯,这天下藏钱的又何止这帮和尚?”
“更何况虽然私铸铜钱虽然是十大罪,不过这江南一地私铸钱财的地方可是不少,就连之前那帮子日本人的大船上面还发现了一套私铸铜钱的陶范,世面上还有不少私铸的钱币都已经用铅,倭铅甚至是铁来铸造了。”
李重润拿起桌子上的铅笔在桑皮纸上画了两个钱状的图案:“铜钱自然有专门的铸钱炉子来做,那玩意儿挣不着钱,咱们要做就做银币。”
纸上画的钱币和铜钱相仿,只不过正面写着万岁登封四个字,背后却不像别的铜钱那般平坦无字,反而是写了当千两个字。
“这一个银钱,就是一两。”
李重润指着那钱币的样子跟王蓉啰嗦着:“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贯铜钱。所以写当千。”
钱币周边一圈还有一圈细细的纹路,让银币的边缘变成了凹凸不平的样子。“如果这一圈锯齿磨损了,就表示这一枚银钱被人切割或者磨损过了,便不足一两,就只能称重当散碎银子用了。”
王蓉好歹也是当初在清漪园葡萄架下面听李重润讲过政治经济学原理的人,自然很快就跟上了李重润的思路。
“这么说,咱们商号的掌柜和出纳还要学会辨银子。”
“吃这一碗饭么,总归要担些风险,不过收益更大,假钞这种事情,什么朝代都禁绝不了的,不过好在能假装银子的倭铅甚轻,称一下就能分辨得出来。”
“要是熔在一起的那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