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两人通电话时,林颂北的意气风发犹在耳边,韩泽奇虽然不从政,但对着里面的弯弯转转还是略知一二,林颂北他们三个副厅竞争,个人能力虽然占比不小,但并不是决定因素,毕竟能混到这个层面,能力差距不是很明显,背后的助力才是影响结果的关键。
李焱放下酒杯。现在的话题他只能静静地听着,插不上嘴,无论是商场也好,政坛也罢,和他这个工人阶级平头老百姓都没交集,自己不懂,也没能力提出有参考价值的意见或建议,能做好一名合格的聆听者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还是可以换一种思维的。”一旁也在认真听他们对话的李恺忽然说道。
“嗯?”三个大男人把目光都转向他,李焱的眼神里带着埋怨,不满他插嘴。
“没事没事,我多嘴了,你们接着喝,接着说。”李恺赶紧改口。
“没关系,小福星,说说你的看法,咱们自己人聊天,没那么多顾忌。四哥,你看你那眼神儿,再吓到孩子。”林颂北笑着解围。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也就是跟着起哄,胡说两句。”
“那可不一定,我跟小恺也聊过几次,而且从这几天办事情中也看的出来,你这儿子可不简单,真得说还是四哥你会教育孩子。”
“他有啥不简单的”
“小恺,别管你爸,说说你的想法,叔叔愿意听。”
“那我就说说,对不对的您听个意思。”李恺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还是禁不住想说出来。前世林颂北就是让了一步,两年后倒也在国计委内升了正厅,不过从此也就止步了,十几年间换调了多个部门,始终没有再进一步。
“你说吧,随便说。”林颂北笑眯眯的看着李恺。
“不知道林叔叔听没听到过这个典故,叫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您现在是副厅级,在京城这个地方实在是不算什么,而且老太爷现在已然退了,人情会越来越少,能给您的助力也是越来越小。这次您让了,即使两年后能进一步,以后呢?别的家族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就已经把伏笔埋下了,现在正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两年后他们已经根深蒂固了,还用得着你让吗?到时候你没有滔天的功绩,恐怕只能一直原地踏步了。”
林颂北点点头,“这个道理我倒是明白,也想到过,如果老爷子不在了,我可能也就到位了。”
“所以,让他们争吧,人脑袋打出狗脑子来才好,咱们另辟蹊径。您也看得出来,以后没有基层执政履历的干部晋升难度越来越大,您为什么不走出去呢,到地方上去任职,带领一个普通的县或者市发展成经济繁荣、人民富裕的地方经济之星,到时候有了成绩,您可以留在地方更进一步,也可以回京城,您有履历有成绩,即使老太爷不在了,他的门生故吏也自然会看重您,到时候进一步很难吗?”
林颂北思索着,很惊异,这个路数曾经有一位父亲的老下属跟自己建议过,可自己一来觉得在京城更稳妥些,二来当时和两位竞争者比较,自己的优势似乎更大些,也就没有听取,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不过李恺小小年纪也能有这样的洞察力,实在是天赋很高。
“那你觉得如果外调的话,哪里合适?”林颂北问李恺。
“林伯伯听说过乌孝县吗?现在叫乌孝市。”
林颂北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点点头,“浙西省的一个农业县,属婺州市,前两年撤县改市。”
“对,不过现在人家可不是农业县了,人家现在讲的是兴商建市,不但建立了小商品市场,而且扬言乌孝市未来不只是商品集散地,更要成为指导商品生产重要信息来源,成为干部群众学习价值规律、认识商品经济的社会大学校。这个噱头够不够牛,您如果能去把这个规划实实在在的落地,这成绩”
“乌孝市只是个县级市,你林叔叔去了,岂不是降了一级吗。”韩泽奇问道。
“那看怎么运作吧,如果是乌孝市市委书记,同时也是婺州市市委常委,也就不算降。我想两方合力,应该不难办到。”
林颂北:“高配?”
李恺:“对,高配。”
林颂北看着李恺,突然笑了,转头对李琰说道:“五叔的眼光果然毒辣,四哥,你这儿子,了不得,将来的成就必在咱们之上。”
韩泽奇也笑着对李琰说道:“四哥,世琛后年上初中,我把他送你这儿来,你帮我教导教导,不用太夸张,赶得上小恺一半就行。”
“这么说起来,过几年我们家清允也要送过来,到时候四哥你多费心吧。”
“别闹,那个小恺说的,有用?”李焱忐忑的问道。
“有用,”林颂北肯定的点头,“他说的这些我曾经也想过,只是下不了决定,今天看来,必须要试试了。”
“我就怕这混小子乱了你的事儿,有用就好,有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