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自认为不是个爱哭的人，可短短三天，黎澄都能很成功地成为她哭的理由。

“安玖......”黎澄弯腰平视安玖，想帮她擦眼泪却没法下手，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天只想问出一句，“为什么要哭？”

黎澄是第一次见到安玖哭，安玖的生活哪怕到了大学也没那么顺心，不管是学部内部，还是在部门工作，磕磕绊绊的很多，甚至因为工作纠纷，和一个女生起了冲突，随后安玖被污蔑的帖子全校皆知，各种骂声铺天盖地。黎澄都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咬着牙求保安找出监控、找当时同学录语音，把各种各样的证据上传校园新闻网，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可这样的安玖，却哭了，因为自己。

黎澄真的很想一拳打自己。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啊。”安玖嗓子有些失声，“为什么要说厦门对你没那么重要了啊？”

安玖清楚地知道，对于六年都以厦门大学为目标的黎澄，是有多向往那里，高考失利，家人又不同意他去复读，他又是颓废了多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去那里的机会，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而自己怎么可以成为让他放弃最后的机会的人啊。

“因为我想清楚了，相对于一个曾经的梦想，一个已经接受了它破灭的梦想，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值得我留下来，值得我去争取。”

黎澄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留下是为了安玖，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找多么好的留下来的借口，安玖都会心知肚明，然后再傻傻地归结在她自己身上。

那何苦让这个傻丫头更难过？

安玖脱力般地顺着墙滑下来，蹲在地上。黎澄也跟着蹲下来，“所以我不想走，我怕走了，就错过了。”更怕错过了，就是一生。

黎澄的声音温柔地不像话，苏苏的，安玖差一点受了蛊惑。

“我不值得。”安玖声音发颤地开口，她决定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

应该很少有人，会喜欢一个带着污点的女孩子吧，而且单亲家庭的小孩子，本来就会被很多认为性格缺陷吧，曾经就有同学捏住她这点极尽讽刺。

那么多人的洗脑，安玖自己脑子都乱乱的，只能在不清醒的时候，尽力去想着“我没有”。

这样的自己，怎么还会有人喜欢啊。

她想把自己的最糟糕的一面袒露出来，很难以启齿，却又只想赶走黎澄。

安玖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有些事说了几次，语无伦次。

黎澄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却一直握紧了安玖的手，静静地听她说完。

安玖终于不再说话，头疼得厉害，有点晕晕乎乎的，蹲着也很吃力，索性坐了下来。

后来，安玖只觉得自己被很温暖地圈住，黎澄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全都已经，过去了。”

安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四年前的一场混乱，直接颠覆了人生。

她可能需要用一辈子舔舐这个伤口。

她也不想拖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