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阿莱夫。我是说你不必一直陪着我们,你需要做自己的事,你会做自己的事的。”海曼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他拍着脑袋接着说:“阿莱夫,我们需要你,希来需要你。但这些不是你必须要承受的。”
“我知道,海曼少爷,这是我的选择。”阿莱夫紧接着沉默了。
而海曼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他快要将书皮摸烂了,书中的一个字也没有进入他的脑子里。他并不想要有什么改变,即使是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的车夫。
马儿哒哒哒地晃着,晃得人昏昏欲睡,像一只蜜蜂在头顶转悠着,海曼连一丝看书的心思也没有。
他静静地盯着窗外出了神,看着许久不变的风景,心里默默念着能想起的咒语,念着念着他瞧着这些寻常的景色有了不同,魔幻而斑斓的色彩将黄色的平原渲染。
“阿莱夫,前面是什么?我瞧见了什么?”海曼从车窗边问道,他显得兴致勃勃。
阿莱夫说:“那是墓地,我们再往前走点,你会看清楚的。”
“墓地都是好景致,只不过荒野中的墓地可不多见。”
“我也没有见过这里的墓地。”
海曼疑惑的问道:“你刚才提到你来过这里的。”
“是的,海曼少爷,我无比确定我来过这里,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发现这里的变化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
阿莱夫说:“我不知道如何说,我感觉驾驶马车到了另一个地上,自酒馆以后的路都是我不熟悉的。”
“算了吧,阿莱夫,时间太久了,你的记忆会出错的。”
阿莱夫语气沉重的说:“与我料想的路程有些出入。”他的声音极低,海曼没有听清。
高高耸立的长方形花岗岩石墓碑整齐地排列在密林里,金黄的大树站立在高处,将这些别致的石刻和墓碑披上了彩色的斗篷。
墓志铭被垂下的深绿色的藤曼遮挡,斑驳的痕迹显示着宁静的历史,远处伫立着几座石铸小房子。这是处好地方,是荒野里的珍宝。
有人走在墓碑形成的狭窄小道上,细碎的树叶铺成一地,前方一只小白鸽停在十字架上四处张望着,瞧着悠闲极了。
“墓地,快到了,海曼少爷,快到了。”阿莱夫驾驶着马车即将行过这片墓地。
“我看到了,远处还有村落了,是哪里吗?我们的目的地。”
“不是,还要往前走,或许吧,那也是一段不算远的距离。”阿莱夫想着希来交待他的话,他提到了几处重要的标志。
海曼依在车窗上看着墓地的风景,沉思着。这可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从晴天到雨天,从雨天到晴天,再走下去,海曼觉得连四季都能在眼前轮番上映。
景物如风掠过眼前,在最后的墓地的一个角落,海曼看到正在举行的葬礼。那是墓地残留的一角,属于正在上演的剧目,不同刚经过的那些定格的画面,穿着黑衣的人们聚成了一团,捧着花,静默着倾听平淡的哀悼词。
走过墓地,紧接着进入了急促的下坡,海曼感觉到了道路的起伏。马儿扬起尾巴,嘶叫一声,加快速度,和后方的景色做着最后的告别。
“阿莱夫,新来的马夫是个什么人?我应该怎么称呼?我想事先问明白才不至于失礼,也能给我惶恐的内心一个简单的平静,不至于在这平坦的道路上心情起伏不定,咯噔咯噔没完没了。”海曼问道。
“先称呼他卡特先生,他不会介意的。海曼少爷,我相信刚才不是您的真心话,我猜想您的心情一定比这条通道还有波澜不惊,别说这些话难为我了,我比您还紧张。”
“好吧,阿莱夫你可以寻求我的安慰,但我想你是不愿意的。还有一件事,最主要的事情,父亲为什么要聘请他?”海曼的问题层出不穷,这些也都是他应该了解的,希来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和海曼少爷知道的一样多。”
“阿莱夫,你瞧瞧我,我只拿着一本童话书就和你来了,好吧,还有一个手电筒。这也改变不了什么,它们一无是处,而我一无所知,你最起码还知道如何称呼他。”
“抱歉,海曼少爷,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将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了。我们现在知道的一般多了。”
海曼打了个寒颤,将斗篷裹紧说:“好吧,我了解了,我们还有多久到?这点是我不知道的,看吧,阿莱夫,还是你知道的多。”
“走到路的尽头再左拐就到了,时间或许来得及。”阿莱夫想起了希来说的话,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无关紧要的,谁知出了这般的岔子,眼前的路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啊,现在才是清晰的线路了,阿莱夫。”
但是这条路真是太长了,他们从日中走到了日落,海曼认为再长点自己就白发苍苍了。
傍晚到了,海曼哀叹一声,希望艾力克能多等会,他也不是有意的,是这路太长,而自己没有预料到。
他们已经不可能在傍晚回去了。
“海曼少爷,我们在前方会行走得很慢,请你多担待着点。”阿莱夫将马刹住道。
“阿莱夫,发生什么事情了?”海曼身体受到惯性往前倾,疑惑地问道。
“村子在过节,尼克思节。”
“我没有听过。。”
“这个村落独一无二的节日,也就是丰收之节,尼克思之节时会聚在一起,互相分享收获的食物,是个美妙的节日。”
“那我们为什么会停下来?”
“因为他们是聚在路上过节,沿着路行走,在路上并品尝食物,遇到行人还会热情地赠送,所以我们被堵在了这里,这条道路实在是太狭窄了。”
海曼已经不祈求今天能回去了,他用手背贴着额头说:“不错,阿莱夫,你慢慢走吧,我们不着急。”他相信艾力克会多等一天的,会等着自己的。
“好的。”阿莱夫将车子刹住,等待一群人走过去。
那群人悠闲的就像沿着河边吃草的绵羊,半点不知道主人的焦急。
在一片废墟中,三号累的趴倒在地上,灰尘将她的脸掩埋,她疲惫着说:“队长,天黑了,我们要死了,一天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