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威诺又要了份香甜的香蕉派,当着众人的面将小脑袋缩在桌子底下,自以为悄无声息地用小手指将难以下咽的白面包丢在了一边。
“去去去!”
在此时,他或许以为自己不是四十几米的巨人了,悠然地像位拇指先生,甩动着胳膊捧住软乎乎的香蕉派,隐藏住调皮的憨笑,狼吞虎咽地塞满“囊括众生”的小肚子。
喂饱了最小的孩子后,也该回家了。
辛勤服务的米雷斯准时到达,露出洁白的牙齿绕着桌椅前走。
“小姐,我送您。”
轻扶住黛丝的手送她走到色彩鲜艳的门框前,米雷斯装作纯真的大男孩的样子闪躲着黛丝探究的视线,时不时展示将“抹布”掀起的冻人微笑。
等黛丝走出门栏,米雷斯快速抽走身侧桌角的一朵玫瑰献给她,顺便将开小差时写的赞美诗歌递交在她的手心中。
最后他站在彩虹样的挡雨棚下挥了挥手,目送着黛丝远走的背影。
“走了,米雷斯,”席恩轻给了他肚子一拳。“少打主意。”
“欢迎下次光临。”米雷斯笑容不变。
等走到垃圾桶旁,含着真正动人微笑的黛丝将米雷斯递给她的诗歌看都没看便撕碎丢掉了,看其熟练程度和纸片的整齐度,平时没少做这种事。
玫瑰花倒是获得了殊荣,被她特意别在肩膀处,与粉色的蕾丝相伴。
叠在一起的花瓣在肩头娇羞地缩起,惹得她往哪里看了好几眼,对于玫瑰花的喜欢又增加了一层。
站在垃圾桶边的黛丝回了个狠毒又纯朴的微笑对身后的三个男人,然后利索地拍拍手,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才收到时的惊喜和幸福。
看样子黛丝也不是个被轻易被男人哄骗的小女人,席恩无需担心自家的纯洁少女被来历不明的男人拐走,谁拐谁还不一定呢。
威诺拿着他的白面包,难受的想将它丢掉,刚缩着脖子到垃圾桶边,就在席恩与海曼的逼迫下含着扭曲的笑意亲切地吻了两下可爱的粮食,打消了将其与更多的朋友为伴的美好念头。
小脑袋瓜里没有了坏主意,威诺也只能计划慢慢啃着,一天啃上一口,要不了多久面包便会消失不见了。
“我不会轻易相信男人,”黛丝的视线掠过虎头虎脑张望垃圾桶的小家伙,掠过一旁叹息摇头的席恩,落在孤寂的海曼身上。“尤其是你这种能让人一见倾心的男人,我尤其不会相信,蠢蛋更不用提了。”
这段含糊不明的话语惹得席恩顿时往海曼那里看了一眼,为恶毒巫女担心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没等席恩探究两人之间有无猫腻,黛丝便快速撑开伞冲进漫天大雨中,好像在借助这片自然的透明水帘遮挡住眼底的惆怅和迷茫。
蓬松宽大的裙摆幽幽荡开,张成一朵雨中的绚烂娇花,静静漂浮在空中。
“走了,一群蠢货!”黛丝回头骂道。
“她什么意思?”席恩指了指黛丝问海曼。
海曼摇了摇头说:“恢复正常了吧。”
“有道理。正常的女人最可怕,也最不可捉摸,”席恩拽了拽乱扭着腰的威诺。“走了,小蠢蛋。你同样不可捉摸。”
在今天,几个人都没有按照往日的行程规划,三餐的安排都是由年长的席恩来主导,在各个街道上四处寻觅着合适的地点,嗅着香气在高耸的建筑之中穿梭,四人宛如一体。
刚开始,小威诺自告奋勇打头阵,全身都抖擞了起来,捂着小帽子探出小脑袋,像一只小老鼠,用他那灵敏的小鼻子带领其他人一步步靠近垃圾堆,可称为最不堪当大任的男性,得到了黛丝嘲讽的冷笑和乞丐的敌视,外加海曼和席恩的小小安慰。
男女矛盾再次显露。
最后还是席恩凭借着在人群游历的出众经验,借助超强的眼力,走进了家人满为患的餐厅,享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美妙滋味,将白等的两个小时补了回来。
喂饱空荡荡的肚子四人顺着街拐回家,雨到了下午已经渐渐加大,好像要趁着这一天最后的明亮时光好好找下存在感。
浑身湿漉漉的四人摘掉帽子踏上二楼,躲在卧室内各忙各的事情,时不时探望下葛瑞斯。
葛瑞斯休息到晚餐前才在几人面前现身,吃了点威诺“精心”为她准备的白面包,主要是席恩打包来的食物她不想吃,再喝了点水便又睡下了。
走时还吻了吻每个人的额头,而威诺凭借白面包还多收获了一枚印在脸蛋上的吻。
她看起来十分健康,肥胖的身躯简直不能再强壮了,撑得让舒适的白睡衣都难受了起来。
威武的身板就像森林中堪比大树的野蘑菇,焕发着生命蓬勃的清新气息。
或许是休息好的原因,连嗓门都比以往响了几个度,说话也利索了不少,好像是将脑子中多余的杂质分了分类。
见到葛瑞斯后,海曼松了口气,他真是害怕葛瑞斯这一睡便不再醒来了。
这种莫名的忧愁一直缠绕在海曼心中,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盘桓在心间。
在阴雨的这五天中,海曼见识到了风格迥异的一家人,甚至说是白天毫无交集的一家人,算是明白了他们赶着和抢着在进餐的时候各种相互讽刺的原因。
因为他们都太过于忙碌,在花儿一般的年纪便开始了蜜蜂一样的忙碌生活。
要是不抢着时间与其他人说些话,抒发心中无处安放的孤寂,恐怕过不了多久花儿便枯萎了。
而晚餐时间就是个闲聊的聚会的时间,也可以说是交流感情的时间。
废话学家和挑刺学家的沙龙。
黛丝的生活和小威诺的生活与席恩相比更是多姿多彩,充实的像个即将爆炸的气球,丰富的如同世间所有美味的糖果安在被五彩奶油包裹的巨型蛋糕上,目不暇接,更别替品尝完尽了。
每天的清晨,黛丝都会喝上一杯添加了甜滋滋橙汁的古怪咖啡,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精心打理着每一根头发丝。
短暂喂饱空空的肚子后,便会慢慢换上散发着干燥、温柔花香的精致裙装,从抽绳到丝袜全都一丝不苟。
她不要奴仆,因为她认为能独自完成的事情不需要烦请他人,所以她会要求精巧的裁缝略微改一改长裙的款式,美丽的程度不变,但更简单方便些,适合她独自完成穿戴。
即使如此,黛丝每一次穿罗裙也都要累得大汗淋漓才罢休。
做好这些琐事后,少女会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近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餐桌,瞪了瞪她眼中的蠢货再端庄地坐下,有时也会做些其踏的动作,比如今天就给了海曼一个温柔的微笑。
在吃过葛瑞斯精心准备的早餐后,她便挨个走过独自享有的帽子美人身边,眯着眼细细挑选,指尖碰着每一顶别致的帽子。
前面全都是不满意的摇头,直到最后一顶,也就是她新做的帽子后才欣喜地点点头,顺手一摘,转了个圈后戴上这一顶符合天气又独特非凡的小帽子才真正满足。
这还不算完,女人要是离开了照出她们形象的东西后便会枯萎,男人的眼睛不好使,镜子才是女人的密友。
成为俏丽佳人的黛丝会站在透彻、清晰的镜子前从头到脚再打量一番,理一理耳畔调皮翘起的碎发,或者拍两下皱在一起的裙摆,满意地点点头后才会挎着相比她体型略大的手提包出门。
有时候她也会不满意的摇摇头,这时装饰品便派上用场了。
黛丝会在满目玲琅的首饰盒中挑选一两件装饰意义的小东西,一枚胸针或者一对耳钉都能让她容光焕发。
今日的她相比与以往来说,多带来个人,就是充当侍从的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