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想了想,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两个大拇指相互摩擦着,问:“骸骨大帝在哪里?”
“不在这里。”
“认真说点,席恩。我们要逃出去还得看他,他才是真正管事的。”
“逃?这可难度大了。”
“那你就来点没有难度的,席恩,你最会干没有难度的活计,给我说说你了解到的骸骨大帝、蒙特森堡的情况。”
“骸骨大帝住在地底,我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我脚踩的是那位君主的头,哎呦呦,吓死我了,这可不是光荣的事情。我都养成了低头看脚下的怀习惯了,都是那位大帝害的。”
“在地底做什么?”
“上色。”席恩搓了搓手,往四周看了一眼,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说:“给头骨上色,骸骨大帝认为埋在地底下、经受泥土覆盖的头骨才是真正的好骨头,哈,听到这话我还以为他是条狗,上色也是,他注重用泥土掩埋的时长来达成上色的目的。”
海曼发现席恩的脸不僵了,或许是艰难的生活迫使他不受控制的脸部神经也松动了,每一个表情都能展示在脸上。
海曼接着问:“他在地底只有这么一件事吗?等待上色的时间在做什么?”
“听我说完,之后,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那位君主居住一座大城堡。大城堡和蒙特森堡第八区还有一段距离呢,在这里看也看不到。不过,地底他确实也住过,只是当个上色室,和一般的画室没有两样,他是个君王,还是个了不起的君王,身边有的是随从。”
“我知道了,骸骨大帝的城堡在哪里?”
“蒙特森堡第八区的东边,距离有两公里。”
“不算远。”海曼说。
“是的,尤其是对魔法师来说。所以才说蒙特森堡在骸骨大帝的眼皮子底下,他居高临下能一眼看到蒙特森堡,也能一眼看到我们,尤其是不安分的我们。”
席恩说完拍了一下后颈部,仿佛感受到了骸骨大帝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吓得他差点被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滑倒,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
“你对骸骨大帝本身了解的多吗?”
“不多,要是了解多,你就见不到我了,我早死了。”席恩摸了摸独肚子,说:“现在也快饿死了,吃饭吧,吃饭吧。”
“靠你了,我可不知道如何得到饭。”海曼撑着胳膊摇摇头。“对于进食,我从来都是随别人的。靠我自己,我早就死了。”海曼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又要见一面该死的谢白克莫罗管事员了。”
席恩说完起身跺了跺脚,用力之狠让海曼可看不出来他刚说害怕踩着骸骨大帝脑门的事,蹦跳完后,席恩脱下了件上衣,手臂甩动了两下,此时脸色不再是与海曼相见时的苍白,添了点红润的健康色。
撩了撩黏糊糊的头发,席恩举起一个缺了腿的小木凳子,迈着大步子走到牢房门前,大声呼喊道:“八号牢房饿死了,八号牢房饿死了”一边喊一边用板凳砸着牢门,哐当哐当震着人的耳膜。
海曼不知道蒙特森堡的规矩,但在奥特海堡,席恩要是敢这么做,五分钟内他就没有命了,不止是狱警会挥舞着棒子像他砸门一样砸他的脑袋,还有忍受不了的凶狠囚犯暗中下手,给这个耍威风的家伙好看。
砸的大概有十五分钟,谢白克莫罗甩着眼罩、端着餐食缓步走来了。
“好久不见。”他亲切地与累个半死的席恩招呼,手臂一挥,眼罩随意地搭在了肩膀上。
“是你太过缓慢的原因。”席恩气喘吁吁地蹲下,从小门里取走饭菜,打开一看,问:“怎么只有一份,这间房里两个人!”
“你的牢房里多了个人了?”谢白克莫罗依靠在门边上疑惑地问。
“呵,你居然问我,你不是监狱的负责人吗?”
谢白克莫罗撇撇嘴,摸了下还残留阳光的眼罩,说:“你的牢房,我不问你问谁。”
“有道理。”席恩点点头,一秒又跺着脚催促着说:“快再去取一份吧,谢白克莫罗大人,饥饿纠缠不了养尊处优的您,可我们已经快与它同入地狱了。谢白克莫罗劳烦您快点,希望待会见面您不要再说好久不见了,哦,也不要说安息,我不想有人被饿死。”
“稍等。”谢白克莫罗说完便走,步伐还是那般缓慢。
谢白克莫罗这句话说的倒是不假,他也确实是没有多久便回来了,万幸太阳没有将他晒傻,还带来了一份新鲜的饭食,冒着腾腾的热气呢,餐具也是齐全的。
“席恩,往后老实点吧。”
“这话怎么讲?我一直是个老实人。”
席恩这边问着,那边谢白克莫罗随意地望了海曼一眼,海曼一抬眼和他对视了一瞬,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心中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也一现即散,压下心底的情绪说:“那位就是海曼格林吧。”
“是我要找的人。”
“遗愿达成了。”
“老子还没死呢,那叫夙愿,你个没有文化的人,快滚吧。”
等谢白克莫罗走后,两人面对面慢吞吞地吃了个温热的饭,慰籍了一番饱受摧残的胃,被冰寒伤了的躯体也暖和了起来。
一顿过后,还未消化,又来了第二顿饭,扭头看向窗外,原来天都快黑了。谢白克莫罗管事人今天晒太阳的时间少了很多,都是因为席恩。
“蒙特森堡一天两顿饭,早上十一点和下午六点,份量很足,味道凑合。”
“足够好了。”
听海曼这么说,席恩才猛地想起来他还没有问海曼去了哪里呢,此时细细打量了海曼半天,才发现他许久不见的兄弟也成了一副鬼样子。要是在其它地方见到,海曼严肃着不说话,一人步履匆匆,一人潦倒恍惚,席恩保准认不出他来。
接下来的时间,海曼给席恩讲述了一番奥特海堡的事情,全都是匆匆说完,一笔带过,其中的艰难险阻全吞进了肚子,不愿与人交代也不想在心上留下过多的印记。
“你杀人了?”席恩惊讶地问。
“是,不止一个人。”
“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席恩挠了挠头花白的头,狠狠揪下来了一把头发,吹了口气将头发吹跑,愣看了半天头发陷入了迷雾般的惊悸中。
手一抖,才回神,急忙拿出剪子将蜡烛的过长的芯剪短,擦了擦剪子上的蜡烛油,低下头在明亮的烛光下盯着白白的头发说:“那一天,我听到一个叫海曼的人跳崖自杀了,以为是你,情绪崩溃,一时间白了头。万般确定下,才知道是带来消息的人骗我的,我揍了他一顿,关了两天的水牢。”
他面向海曼露出浅淡的微笑,嘴角慢慢向上扯,展现一排排的牙齿才停止,攥紧双手说:“我将他揍了个半死,在水牢中,我想着你没有死真的是高兴极了,高兴的发笑,听到的人还以为我疯了。”
“席恩,我、我的兄弟。”
一听席恩这般说,海曼知道休登还有很多关于席恩的心酸事情没有说出来,这些也不用再问,过去的都是为了现在,现在又全是为了逃出去。
这一晚,两人聊了好久才安心睡觉,安心的享受着不再惶恐不安的睡眠。睡到了送来第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才从被窝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