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少人倒在地上流眼泪,说他家没有碟子了,没有吃的用什么碟子呢?
海曼三人静静站在高处,看下方的人谈天说地,快乐的像是一场冬日聚会,喜气洋洋的。再一仰头,圣灵教会的旗帜正借着东风轻巧地漂浮,一点都不见血光。
不久,他们慢慢停了下来。
“我们喝的很干净,不需要洗。”一个人说了实话。
“一滴不剩,不需要洗。”
“我也看出来了。”海曼回复,伸直胳膊又开了一枪,打在刚打死的人身上,森冷的面具将他伪装成了个怪物,浴血生长的魔鬼,不是能是带来希望的天使。
“我不是好的领导者,你们看,我只会说洗碟子的事情,哦,有时候还会说扫地,我只会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担不得大任。站在高处的我比你们看的清楚,你们应该去找更英明的领导者,能让你们洗好碟子的领导者、能让你们填饱肚子的领导者,也能让你们看好妻子的领导者!哈,看好老婆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不用你们苦苦寻求魔法真谛的领导者,能开辟一条新路的领导者,能领导你们冲破魔法束缚的领导者!”
“我去哪里找?我们去哪里找啊?”一个人跪倒在地,手撑在雪中。“您是第一个啊,您是第一个啊。”
桑塔纳和欧博仁看向海曼,沉默地配合着。
“你们的敌人是谁?”海曼睫毛眨动,连开两枪后问。
枪声响彻云霄,震得在场所有人头脑发昏、一声不敢吭,这可比喇叭好用多了。
“魔法?”一个人问。
“魔法。”一个人说。
“魔法。”无数人说。
“不。”海曼勾起了个唇角,轻轻吐出一口寒气。“脑袋不能这么糊涂,不能跟着我犯傻。魔法不是敌人,魔法是个船,你们明白的很,你们争夺的不就是这艘船吗?怎么变成敌人了?”
海曼在空中走了两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背着手略微弯下点腰,像是在等着底下人的回答。眼睛眨了一次,他直起身接着说:“魔法是艘船,只不过此刻载着你们的敌人,敌人驾驭着魔法,你们明白的很。再问一遍,你们的敌人是谁?”
海曼伸手指向圣灵教会的旗帜,湛蓝的眼眸闪过一片幽黑。
“圣灵教会!”全部人说。
“对,你们的敌人是圣灵教会,我的敌人也是圣灵教会,还有很多人的敌人都是圣灵教会,你们每个人都明白,明白我们的敌人是圣灵教会!对吗?咳,有些人没有像我一样站在你们的面前,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很多人是隐藏在背后的,他是隐藏在背后的,需要你们自己去发现,或者你们早就发现了,只是缺少点勇气。更重要的是,我不是魔法师,而很多人是,他是!呼,你们要做的是将魔法这艘船抢回来!求助的人不是我,我帮不了你们。”
“您真的不是魔法师吗?”一个咬手指的孩童问道,他只关注了这个点。
“不是,现在不是,我也在努力,将魔法这艘船抢回来。”海曼说完看向一旁的欧博仁和桑塔纳,低声喊:“走!”
几人迅速消失,被传送到了原先定下的树林中。
“接下来,这群人的领导者就是骸骨大帝了,出现在人们眼前的骸骨大帝。”桑塔纳说。谁都能看出来海曼的意图,那群人也知道,但骸骨大帝是个万年不出来的老骨头,一般人不敢招惹。
近日他们听说了骸骨大帝即将出世的消息,却不知是真是假,毕竟这种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真的,要是没有邀请函一类的东西,人们也不敢去往他老人家眼底瞎凑,一个不好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骸骨大帝不管事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的不管事是完全的一种悠闲、自在,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今日,海曼算是将邀请函递到他们手中了,甚至也揣测出来的骸骨大帝不是以前的骸骨大帝了,他会以不同的姿态出现,掌控着魔法也掌控着帝国。
“大人会恨死你的。”欧博仁晃了晃身边的树,然后雪给他的头顶做了个洁白的鸟巢。
“哪个大人?”海曼问,以压迫的姿态看向欧博仁,要他好好弄个明白,弄个明明白白。
“嗯,你的帽子不错,怎么有时间买的?”海曼一眨眼又疑惑的问道。视线在欧博仁头顶着的雪白“帽子”上打转。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桑塔纳看向海曼。
海曼抬头一看,看到欧博仁身边的小树枝子上的雪全落了,而欧博仁头顶着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欧博仁没有理会海曼的眼拙,抖抖头上的雪,依旧依在这棵小树上,想了想,回答海曼第一个问题,说:“小科莫弗大人。”咔嚓一声,树断了,被欧博仁压断了。
果然提到小科莫大人就没有好事,他想着,视线从可怜的树上移走,将责任全推给了科莫弗。
“也只能是他。”桑塔纳往前走了一步,越过折断的树,顿住回过头,朝向两人人突然鞠了一躬说:“抱歉,我进行不下去了。”
“你准备离开?”海曼挡住瞬间发怒的欧博仁,手指摩擦着手腕上的三色小方巾。
“是这样的。”桑塔纳耷拉着手臂倒在地上,疲倦的身体瞬间放松,舒服地呼出了口气。
几人一看天色还早,顺着桑塔纳坐在了雪地上,说着话。
桑塔纳也给几人说了他的打算,这一次的监狱之行让他想要前往普勒瑞什帝国。
“你也打算去黑境?”海曼问道。
“不。”桑塔纳揉着雪,塞了一口进嘴里润润喉咙,说:“我去白境,破晓伟光的白境。”
听到桑塔纳要走,欧博仁一直挂着讥讽的表情,听到这个地名才皱了皱眉头说:“这可不比黑境好混。”
“那是对别人来说。”桑塔纳说着别过了脸,视线看向停驻在雪地中的灰麻雀,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刚才吃下去的雪有股怪味,好像是麻雀味,但他又不知道麻雀味是什么味。
将怪味放下,桑塔纳又说:“对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是继承人,伟主已死,我是准备上任的新伟主。”桑塔纳一板一眼地说。
伟主是奥伦斯帝国里君王的称呼,不管姓什么叫什么,全都称呼伟主。
“咳咳!”这话让欧博仁惊讶了,来来回回打量了桑塔纳好几眼,说:“你可是差点死了。”
“趁着现在还没有死,尽快去呗。”
海曼摇摇头,想着黑白之境的情况,说:“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
“你在监狱里一年了,当然是不知道的。而且,白境的继承是到地方才会获得继承之位,前人虽已死,后人仍未到的情况时有发生,我还要穿过黑境到达白境,一路上也不好走。”
然后,在最朴素的环境下,桑塔纳给几人简单说了点他的身份。
他也是个小可怜,属于苏曼帝国上层破落的贵族,从早到晚被欺压。谁知一朝得势,伟主没有子嗣,顺着家谱找到了他这个小可怜,让他获得了继承权。
蒙特森堡绝对不是他自己愿意进去的,他是被人追杀跑到了蒙特森堡,被科莫弗遛狗的时候见到了,顺手扔进了监狱中,还给了他一颗糖。
当然,那糖的味道好极了。
“我想不通为何会遇到他,”桑塔纳麻木的说。提到科莫弗,谁的心情都是复杂又沉重的,愉悦都被塞进了最深处,桑塔纳也是一样。
也就海曼好一点,科莫弗没有怎么捉弄他,也就给了他不痛不痒的一剑,不过,海曼也不想见到他“奇形怪状”的雪人了。
“不过,也是因为他,我过上了安稳的一年。”桑塔纳又加了这么一句,表现他其实对科莫弗是感激的。
桑塔纳说的东西不多,但海曼和欧博仁都知道这个家伙要是活着会是个大人物的,只等进入白境了。两人互相瞅瞅,明白对方都不是能走几步路就能当大人物的人。
“你准备这么越过黑境到达白境吗?”欧博仁问道。
从黑境到白境可不是好走的。
桑塔纳却说他的家族是魔法师,但他原先瞧不上魔法,认为魔法害人不浅,所以没有学过,到现在,他的观点改变了。
“所以,你准备学习魔法?”
桑塔纳是个实诚的人,虽然一对眼睛如鹰似狼,与心地不太相符。他立刻说他背完了家族魔法的所有咒语,也有魔法能量,只是还未将两者相结合。
“祝你前程似锦。”海曼说。
“还有我呢。”欧博仁左眼戴上了半片眼镜,举起了枪对准桑塔纳,手指紧扣着扳机,瞄准着桑塔纳的额头。
“你准备用彩炮欢送我吗?”桑塔纳一动不动地说。
“是有这个打算。”
三人沉默地僵持着,许久,欧博仁动了动枪,扣动扳机开了一枪,打死的不是桑塔纳,而是一只鸟,桑塔纳依旧不动不动。
欧博仁放下枪,取下半片眼镜,说:“你走吧。我当做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