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撇下裤子,将纸条拿在手中。
确定了内容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转过身,略显无奈地说:“我的裤子还是我自己洗吧,谢谢你了。”
本来以为周子文又会害羞地低下头,没想到她直接转过了身。
背对着他,嘀嘀咕咕地不知说着什么。
方桐不免有些疑惑,“子文,你说什么?”
“我说,这么冷的天你还裸睡啊”
低头一看,方桐的脸顿时煞白。
他这辈子也没这么尴尬过,赶紧捂着前后两点,逃回了房间。
走出车站,方桐明显感觉到了过年的气息。
津北市每逢过年,人都少的可怜。
是外地人,默默无闻地撑起了整座城市的辉煌。
远远望着医院家属区,方桐神情严肃地走了过去。
“叮咚!”
苍老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来了”
手臂颤抖的父亲,把方桐迎进屋里。
想了想,他还是扶着他往客厅里走去。
“来就来,拿什么东西。”
“上坟也不能空手去。好了,咱们说正事吧。”
安置好父亲,方桐从兜里掏出了从医院里找到的纸条,摊开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父亲面带笑意地取出花镜,看到纸上的内容后,立马严肃了起来。
“我记得你在老医院上过班吧,什么时候调走的?88年?”
父亲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纸。
两只手,抖得更厉害了。
同意保证书五个字,清晰地倒映在他的镜片上。
“你在哪儿找到的?”
“小黄楼,手术室。还有印象么?”
父亲摘下眼镜,将纸放回桌面,“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叫张倩的女孩,死了?”
父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端起茶缸,吹散了热气,“事情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父亲却记得很清晰。
他语速缓慢,将尘封的记忆一点点道出。
“小张是个不错的姑娘,很腼腆,对待工作也十分认真,甚至都没时间交男朋友。我去老医院之后做每一台手术她都在,无一缺席。直到87年劳动节,她突然请了假,我好心去看她,看到她挺着大肚子的样子,一时间都唉。”
“所以,张倩没有自杀,只是未婚先孕?”
“也许她尝试过,我也不清楚。”父亲揉揉眼睛,身体靠上了沙发背,“那时候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
看父亲一句话停三次,方桐恍然大悟,“她被人侵犯了?”
父亲眼角落泪,“没错。当时知情人不多,而且越传越邪乎,我去看她的事情不知被谁瞧见传了出去,大家都以为是我跟她有什么事。之后医院为了平息舆论,就把我调走了。”
“那张倩呢?”
“我从那之后就没见过她了。听说一家人都回了天南市老家,也有人说她把孩子打掉了。最常见的,也上过新闻报纸的就是她自杀的事情。不过,那是另外一个女孩罢了。”
父亲提到孩子的时候,嘴角微微抽动,眼神还刻意地向左飘。
正常人在回忆某件过往之事,眼神都是向右移。
方桐认真地盯着她,平淡地说:“我觉得,你在撒谎。”
父亲闻声一愣,“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方桐目光犀利,不自觉地抱起肩膀,“孩子生下来了,而且,还是个畸形胎儿。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