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虽然物质匮乏,但是为了春节这一重大节日,每一家男女老少都算是拼了:母亲做各种面食,天天在灶台跟前忙活,热气腾腾,有白面馒头、玉米面参合地瓜面的油炸“面鱼儿”、“炸糊”,而和面、揉面却也是体力活,累的母亲双臂疼痛。父亲呢?劈柴、赶集,购买各种过年用品、吃食,还要掂对一下家里是不是多了一只大公鸡?于是卖掉它,买回需要的一条摆贡用的鲤鱼。闲暇时间,杀鸡、煮下货,给毛茸茸的猪头去毛,甚至都用上了松香和烧红了的铁钩子。孩子们放假了,只有各种玩儿:各种玩法的踢毽子、打“尖儿”、滚铁环,做洋火枪、打纸片儿、放鞭炮,如果这期间吃一口母亲刚出锅的面食,或者父亲刚煮熟的肉,那味道,只有过年才能咀嚼到。
这是一个飞速发展的神奇的时代。如今的我们虽然也忙年,可是那强度就弱化了很多:馒头买,酱货买,各种买买买,反正过年花钱都不心疼,钱也多了。勤快的打扫一下卫生,懒点儿的或者忙一些的就找个家政,家里的冰箱冰柜满满的,有超市里买的,有网购的,也有亲朋好友送来的礼尚往来,一年不来往的朋友亲戚过年前后必须走动一下的,虽然电话微信联系方便。过去家里都比较冷,打的猪蹄冻可以存放好久,如今那供暖给家一种夏天的感觉,所以放在阳台的猪蹄冻就是不硬。
如今父亲不在了,只有老母一个人住在老家,从去年开始我就接她来城市过年。父亲三周年刚过,老家的门里门外可以贴红色春联了。以前都是父亲写春联,如今只好去市场买,而自己喜欢的内容没有,只能将就一下。母亲锁上大门小门,上了我的车子。中午去大姐家吃的饭,她很不放心自己的因车祸瘫痪的女儿,更令她落泪不止的还有大外甥女,如今癌症晚期,离婚了,回娘家居住。大姐夫馒头白发,面对这样的家庭却坚强地为这个家操劳,并且给城里的舅子们准备了花生油、大公鸡、各种面食等等,塞满了我的车子。我们只能给他点儿钱表示感谢了。
一百公里的高速,一个多小时就来到了我的家。母亲感叹当年姥爷挑着年货步行回家过年的岁月,真是天壤之别。那时候姥爷在百公里外的蓬莱一个酒店当厨师,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家,母亲至今还记得姥爷置办的各种年货,尤其是各种美味海鲜。我没有见过姥爷,他六十多岁就去世了,人啊,一辈辈就这样往前赶,如今我的儿子都二十多岁了。母亲最喜欢见到的就是自己唯一的孙子,那种喜欢真实发自肺腑。
母亲看到自己儿子家里满满当当的各种东西,很知足,坐在一起说不完的家长里短。以前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母亲的唠叨,并且还就母亲的一些观点发表不同的意见,甚至吵架抬杠,如今却觉得自己那时候太年少无知,或许自己也真的老了吗?五十岁的我,很平静地倾听母亲的各种唠叨。
妻子很热心地做了各种花样的饭菜,我打开各种花样的美酒饮料和母亲共享。她喝不了太多酒,却喜欢品尝我家里的各种不同的酒,并且评论一下。最常说的就是跟你姥爷当年自己烧的酒小井酒一个味儿!好喝。
给大哥送去了大姐夫捎来的各种年货,问他过年那天是否过来一起喝酒吃饭。他摇头。他和母亲的矛盾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缓和。这也是我的一个心病,自己家族的一个不光彩症结。侄女又添了二胎,还是个男孩,大哥很高兴。说起儿子在北京的工作,大家都充满了希望。
新年即将来临,却又要面临一次职业的选择:回原单位工作,似乎眼前还有晋升的空间,而留在这里一时看不到什么希望,又怕工作强度加大给团队拖后腿。毕竟自己是五十岁的人了,距离退休只有十年的光阴。虽然说大道至简,顺其自然,但是面临选择的时刻,还是很纠结的。
年关年关,过了年,也就过了这个关。祝福自己祝福家人,也希望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越来越好,与这个时代一起共同发展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