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张凤仪嘶吼道。
从盾阵的缝隙中,甲队长枪手的白杆枪如同毒蛇出洞一般,又狠又准地刺了出去。冲在第一排的贼人们躲闪不及,如同被镰刀割去的稻草一般被刺中,倒下了一片。
见同伴们瞬间倒下了一片,冲在第二排的贼人们又惊又惧,但是也不得已随着军势,继续向着红字营盾阵发起冲击。
“刺!”甲队阵中,张凤仪又是一声喊,长枪刺出。尽管这次贼人们稍微有了些防备,但还是被刺倒了不少人。侥幸防住这一刺的,也没逃过白杆枪的钩,他们的脚踝被枪钩勾住,被拖向了盾阵,让那些刀牌手砍成了肉泥。
“快跑!快跑啊!”眼见二十多个同伴被瞬间杀死,本就毫无军纪可言的贼人们崩溃了。前排冲锋的贼人们再也不愿面对红字营的盾阵,掉头往后方跑去,贼人的军势已经大乱。
眼见敌人崩溃,张凤仪回头看向在军队后方指挥的吕涣真,眼神在询问着命令。
贼人已经崩溃,此战胜矣!
“阵型解散!”吕涣真大声命令道,“全军冲锋!”
红字营的阵型顷刻解散,军士们各持武器,齐声呐喊,向崩溃中的贼人们发起了散兵冲锋。
这一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贼人们惊叫着四散跑开,可是关口已被夺下,他们哪里有路可逃?
红字营的军士们,尤其是那些遭过匪患家破人亡的,毫不畏惧地冲向了逃窜的贼人。那些贼人身上无甲,只是被寻常砍上一刀都经受不住,因此纷纷被复仇心切的女兵们砍成肉酱、刺成窟窿。
那甲队管队张凤仪更是一马当先,不消多时便亲手结果了三个贼人的性命,却仍然眼中冒火,喊杀不止。
“真儿姐,这仗咱们胜了。”马祥麟没有继续冲杀,而是走到了吕涣真的身边并排站立着。
吕涣真抬头看着马祥麟笑道:“怎么,盼打仗盼了这么久,不打算冲过去再大杀一番?”
马祥麟挥挥手道:“贼人们都吓破了胆,也不反抗,没意思啦。”
吕涣真听出来马祥麟的话外之音,是在劝吕涣真就此罢手,俘虏了剩下的贼人算了,不必再造杀孽。
吕涣真看着眼前一边倒的屠杀,只是心如止水,泛不起任何同情之心。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善良的性子,可是自己的父亲却是被流寇所杀,对这些四处劫掠的匪贼,她与红字营的女兵们一样,只能感到刻骨的仇恨。
想起父亲的死,吕涣真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
马祥麟也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吕涣真,心中泛起一丝心疼。这个平日里温和的真儿姐,却在对付土匪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蓬东堡那一战,到底给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姑娘,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我明白你的意思,祥麟。”吕涣真开口道,“但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伙贼人烧杀抢掠,妇女,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去问问我红字营军士便知。”
马祥麟闭上了嘴,也不再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拽着吕涣真的袖子,将她背过身去。
“祥麟,你做什么?”吕涣真不解问道。
“杀戮之事,你少看些。”马祥麟低头,闷闷地说道,“看多了不好。”
吕涣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便也不转过身看那修罗场了。
“卑职禀吕小娘子!”战斗已经结束,浑身是血的张凤仪回报吕涣真道,“贼人已经尽数歼灭,所有缴获尽数都在那贼窝地窖之中,卑职已派人把守,只待小娘子来点验。”
“何三妹。”吕涣真命令道,“你带人去那地窖清点一下缴获。”
何三妹带着军纪小队下地窖清点缴获去了。其他各队军士,则是将死去贼人的首级割下来码好,供回师报功用。
这一战,红字营在马祥麟三十名白杆兵的配合下大获全胜,两人轻伤,无人阵亡,斩首二百三十一颗,大垭口的这伙顽贼被彻底歼灭。
过了些时候,何三妹从地窖爬了上来,回报道:“禀小娘子,此战缴获白银三千七百一十六两,黄金七百零八两。”
“我的妈呀。”马祥麟睁大眼睛感叹道,“这么多银两,咱们这次可真是发大财了呀。”
吕涣真也是接过了文册,细细看了一遍缴获物资的明细。除了缴获金银之外,匪窝中还藏匿了不少粮食,这股顽贼在巴东肆虐多年,如今匪窝中劫掠来的积蓄,皆为红字营所得。
“这么多东西,这么些金银财宝”吕涣真说着把文册递给马祥麟看,“祥麟,你看看,这文册上庞大的数目之下,多少村庄军堡惨遭劫掠,多少家庭骨肉分离,生死两隔?”
马祥麟大致看了一眼,便放下文册叹了口气。他在大圃寨主事半年多,也安置了不少流民,这些流民的惨像,马祥麟心中是清楚的。说不定他安置过的流民当中,便是有人受到过这伙贼人的劫掠。
“所有缴获物资,一律装车带走。”吕涣真命令道,“回师时依旧卸甲,穿布衣,别让沿途军堡看出来了咱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