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怎么这个时候好端端的摆家宴?吕涣真一肚子疑问,只是跟许缨一道后堂走去。
“许姐姐是秦将军的义女,当然算得家人。”吕涣真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我一个外人,怎么好去秦将军的家宴嘛。”
许缨转了转眼珠道:“是呀,要给你庆功,找个庆功宴的名头不就好了,说什么家宴嘛。”
二人犯着嘀咕,已经到了主屋门口。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打开了大门,只见大堂内已经是摆上了一张大桌,秦良玉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主座,她的下首是秦邦屏、秦邦翰和秦民屏三兄弟,再往下是马祥麟、秦翼明、秦拱明这三个同辈人。
实木的大桌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菜肴已经摆上。辣子鸡、毛血旺、麻婆豆腐、干烧桂鱼等经典川菜热气腾腾地陈列在桌上,还有剁椒鱼头、猪血丸子做得十分精致的外地菜。大堂两侧站了四个丫鬟随时准备伺候堂内烛台、灯笼都被点燃,虽然已经是傍晚,却照得如白昼般通明。
宣抚使府邸中,秦良玉极少搞得这么奢侈,看到堂内这么大的排场,吕涣真吓了一跳。就算是许缨在府里生活多年,也很少见这样铺张过,她心中也是疑惑:非年非节的,怎么样的大事情要这么兴师动众?
“真儿,缨子,你们来了。”秦良玉笑着招呼道,“来坐吧,真儿,你坐到祥麟旁边那椅子上就行。”
这是吕涣真来到大明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排场的饭局。庆功宴那一次虽然人数多得多,可都是毕竟是自家姐妹弟兄在一起,没有那么多讲究。这次的家宴,秦家上下所有成年人还有马祥麟都到齐了,菜肴也比庆功宴上精致丰富得多,更别说坐在主座的秦良玉还是朝廷的正三品武官了。这样高规格的宴会,莫说是在大明,就是在现代吕涣真也没有参加过。
吕涣真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可是待了这么些年,礼数还是懂的,她赶紧抱拳道:“卑职吕涣真,不敢”
她这一抱拳,桌上众人除了马祥麟都笑出了声,吕涣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着襦裙和褙子呢,哪能像武官一样抱拳拱手呀。
吕涣真赶紧行了个万福,口中声音却小了很多:“小女奴家吕涣真,不敢与各位大人同坐。”
说着说着,吕涣真脸红了起来,来到石柱以后,她还没有以这种形象示人过。
“亲斩贼首的红字营吕小娘子,竟然也生得这样可爱?”秦良玉打趣儿道,“快坐吧,今日没有尊卑,只有家人。”
马祥麟自然也是没有见过吕涣真这幅美丽的模样,他斜着眼睛偷偷瞄着吕涣真,可是当她落座到身边时,马祥麟又把脑袋别过去,不看着吕涣真。
吕涣真心中疑惑,祥麟这家伙怎么回事?今天的模样这样怪怪的?她在桌子下戳了戳马祥麟,想偷偷问问他今天为何要举行这么高规格的家宴,谁知马祥麟依旧是把脑袋别到一边,只是不停喝茶水。
“这个马祥麟!”吕涣真在心里骂道,“在搞什么名堂!”
“真儿今天,怎么想起穿女儿衣出门了?”秦良玉笑着问道。她本人今天依旧像平时一样,袍带、网巾皆是男子样式。
“是女儿带吕妹妹换衣服来呢。”许缨回答道,“谁成想吕妹妹换上这身竟这样好看,还没来得及换回来呢,母亲就派人来催家宴啦。”
“红字营里是女将军,回县城了,做个漂亮姑娘没什么不好嘛。”秦邦屏笑眯眯的插嘴道。
秦邦屏在讨伐肖刚出征前可是不大信任红字营的,今日见到吕涣真的态度却与那日判若两人。这其中的缘由,只怕不止红字营立了战功那么简单。
吕涣真有些懵了,只觉得秦良玉与秦邦屏话里有话,但是自己分辨不出来,也不好意思问。
“来,下筷子吧。”秦良玉拿起筷子道,“平时咱们各有军务,聚少离多,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也庆祝一下此战我军大胜!”
随后秦良玉一一介绍了在座的众人,除了秦氏三兄弟外,还有与吕涣真同辈的秦翼明、秦拱明。这些人吕涣真在出征前议事时都见过,不过这次算是正式见面了。
饭局上,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吕涣真注意到马祥麟今天的话很少,大部分时间他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菜也不怎么吃,这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而且众人聊天的主题,好像都围绕着自己,从自己在蓬东堡的经历,聊到在宣抚使府邸的日子,又聊红字营如何练兵的如此种种,更让吕涣真对这顿饭的目的感到疑惑。
“真儿,那你今后的打算呢?”秦良玉好似不经意间地一问。
“等拜托将军采买的马匹到了,卑职就先操练红字营马术”
“我不是说这个。”秦良玉摆摆手,“我是说你自己,快满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可可有什么中意的后生?”
好啊,在这里等着我呢!吕涣真猛然醒悟过来,她扭头看了一眼右边坐着的许缨,后者也是挨了晴天霹雳的表情。
“这霍去病将军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吕涣真硬着头皮回答道。
“现在的世道,哪里来的匈奴?”秦良玉笑道,“女子十五就当嫁了,我嫁给马祥麟她爹的时候,不也就十六虚岁?”
“你来石柱以后为宣抚司衙门做的事情、为流民们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秦邦屏、秦邦翰、秦民屏也都附和着点头,吕涣真逐渐感觉有些不妙。
“犬子马祥麟,也与你相处多时了,我问过他的意思,他说你们在一起关系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