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石柱县城南门外人马声沸腾。
红字营余下的两百六十四名军士们,吃力地管理着秦良玉为红字营买来的三百多匹马。能看得出来秦良玉这次为红字营花了大钱的,不但买了这么多马匹,连带的还有这些马身上的马具和一些草料。
屯田局管领林山玄那里是叫苦连天,这些马每天的要吃的草料可是天文数字,虽说石柱境内安置下来的流民们今年已经开始上缴田税,但林山玄接到供应红字营马料的命令时,还是向秦良玉抱怨了几句“穷兵黩武”之类的酸话。
红字营女兵们在入伍前大多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马匹过。即便是入伍后,红字营辎兵的运输工具也都是独轮手推车。实际上川军中就极少使用骑兵,驮运也主要用骡子,这三百多匹马还是从成都的养马场弄来的驮马。
女兵们头一次接触这种大畜生,有的还不敢上前拽住缰绳。好在随着三百多匹马来的还有几个马倌,杨锋和七个手下也赶到帮助红字营处理这些马匹,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拽到绳子!拽到绳子!”杨锋高声喊道,“都莫要怕,这个畜生不咬人!”
这些经过调教的驮马还算听话,很快,红字营军士们一人拽着一匹马,站好了队列,余下的马匹则由杨锋一队人和那三个马倌管理着。
吕涣真辞别秦良玉来到南门口时,何三妹刚刚整好红字营队列。见到阔别九天的老部队,吕涣真由衷地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吕小娘子!”何三妹向吕涣真行礼道,“红字营二百六十四人全部到齐。”
二百六十四啊吕涣真心里一酸,曾经三百人的红字营,再也回不来了。
“姐妹们的遗骨呢?”
“已经火化装坛了。”何三妹回答道。
“好生保管着,回营以后,让战死的姐妹们风风光光的下葬。”
鸡笼岩大战之后,吕涣真已经有九天没见着红字营的将士们了,自从她接管红字营以来,还是头一次离开部队这么长时间。
“整队,出发!”吕涣真一挥手,红字营便向着大圃寨方向开拔了。
红字营虽说已经配备了马匹,可是由于没人会骑马,只能步行拽着马匹前进,行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直到傍晚才赶回大圃寨。
大圃寨周边的田地依旧严整。充满生机。发生在忠州鸡笼岩的这场剿匪战,并没有影响到本地的农民们,他们在吕涣真和马祥麟出征的日子里,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在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吕涣真眼中是清苦而单调的,可是对于当今世道下的大明百姓来说,过上这种日子就是他们奋斗一生的念想了。
红字营路过大圃寨门口时,大门打开,一个骑手勒着马嚼子缓缓走来,吕涣真心里一紧,不会是马祥麟来了吧?她现在可不想跟马祥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交谈,光是想想就有些尴尬。
还好,来人勒马走近了些,吕涣真看出来了这是马祥麟手下的苗族军士董骨赛,舒了口气。
“少”董骨赛本想称呼吕涣真为“少夫人”,被吕涣真狠狠瞪了一眼以后,他马上改了口。
“吕吕小娘子!”董骨赛在马上抱拳道,“少公子叫小的给您传话,大圃寨中有备用的马料,红字营马匹若是马料一时供应不上,可到大圃寨中支取。”
马祥麟的亲事定下之后,众将士大多明白距离他正式接任石柱宣抚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因此都纷纷改口叫他“少公子”了。
“回报你们少公子,本姑娘谢他的好意。”吕涣真不咸不淡地说道,“只是我红字营马料有宣抚司衙门供应,不劳大圃寨军民费心了。”
马祥麟这是唱哪一出?送马料?
吕涣真没有做逗留,带着部队直接返回了营地。辽战在即,吕涣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红字营此番返回营地,需要做的事情有许多。
其一,是新的基础设施建设。红字营平添了三百多匹马,虽说开销有宣抚司衙门担着,可是养马骑马的毕竟还是红字营军士自己,马厩、马槽这一类设施还要重新建设,红字营姑娘们回营地之后的头几天都在忙活着建马厩。
终于,简易的马厩与三天后在营地北门外建成。马厩健在营外,营地的卫生问题也不会手太大影响,马粪还可以收集起来卖给大圃寨农民们做肥料。
其二,是红字营的编制问题。鸡笼岩那一战红字营损失三十六名军士,红字营总共只有战兵二百五十人,这一下损失近百分之十五的兵力,已经有些伤筋动骨了。虽然管队一级的军官没有阵亡的,可是伍长、什长这些低级军官却各有损失,吕涣真只能从此战立功的将士中提拔新的低级军官上来。
另外,此战也让吕涣真认识到了红字营部队编制的不足。红字营中的每个五人小队都由两个鸟铳手,两个长枪手,一个刀牌手组成,这样的编制显然是在效仿纪效新书中的戚家军鸳鸯阵小队编制。可是鸳鸯阵是用来对付倭寇这样的非正规军的,遇到酉阳兵、后金八旗这样的正规军,红字营是绝对不可能以这样的小队队形应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