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怎么说?咱们要拆散阵型,去跟鞑子捉对厮杀吗?”吕涣真十分不理解李凤娘的这一提议。在她看来,人数更少的川军放弃结阵,主动进攻八旗军是彻底的自杀行为。
“小娘子,此时我们若不主动出击,怕是抵御不了鞑子的这波攻势了!”李凤娘解释道,“小娘子以为,若是壕沟被全部填平了,这些百姓会有什么下场?”
吕涣真一惊,随后缓缓回答道:“百姓们会被鞑子驱赶着冲向我军军阵。”
“正是如此。”
好毒辣的一招!吕涣真心中惊叹道,若是八旗兵们驱赶着沈阳城百姓向川军军阵冲来,这些纪律严明的川军们是决计不会对百姓们挥舞兵器的,即使上面有命令要川军对百姓下手,军士们也大多会犹豫不决,如此以来,川军的阵型必将被冲乱,若此时八旗趁势而攻,等待着川军将士们的将是一场屠杀。
“此时上官们肯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对填壕的百姓放箭。”李凤娘继续说道,“依卑职的意思,放箭只能射死填壕的百姓,对楯车后面的鞑子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反而还会令我军士气低落下去。”
“不如趁着鞑子离咱们只有五十步的距离,贴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这些百姓在混战中说不定还会帮咱们。咱们也不必穷追猛打,杀退鞑子,就撤回了继续结阵,如此可破当下的困境。”
“我看可行!”吕涣真下定决心道,眼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不过不能全都冲到鞑子那边去,这样,你们乙队和周来娣的戊队冲上去突袭鞑子,我让张凤仪的甲队顶到阵前维持阵线,你们杀退鞑子千万不要恋战,一定要马上退回阵型里来。”
“小娘子放心,卑职绝不恋战!”李凤娘回答道,“只是此计要不要先禀报周军门?叫他命令三军”
“没时间了,这一来一去,壕沟只怕都被填平了。”吕涣真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你们一上去,虎字营那边的将士们一定会跟上,两翼的酉阳兵们看见咱们冲了,也不会干等着的。”
于是红字营这边计较已定,阵线的最前方,沈玉奴手下的神射手秦大红秦二红姐妹俩被拉了出来。
“看准了,楯车后面只要有鞑子敢露出一点身体,你们俩就开火。”吕涣真对二人轻声吩咐道,“你们俩一开火,乙队和戊队的姐妹们就冲过去跟鞑子肉搏!”
姐妹俩点点头,装好了弹药,半蹲下来瞄着离她们最近的一辆楯车。
“明猪!恁的贱骨头!”一名白巴牙喇举起鞭子,抽向了一名不慎摔倒的百姓。就是这一抽,他的半个身子从楯车的掩护下露了出来,姐妹俩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大红的弹丸先到,打飞了这名白巴牙喇的头盔,二红的弹丸则打穿了他的脑袋。健硕的身躯刹那间如山般倒下,脑浆混着血液潺潺地流了出来。
“杀!”就在八旗兵那边发出一声惊呼的同时,红字营两个队的兵力尖啸着向楯车冲了过去。这一下冲锋极其突兀,无论是川军还是八旗军都看着愣了一下。
“大舅!红字营已经冲上去了,咱们要不要跟上?”马祥麟急道。他见秦邦屏也被红字营不明所以的行为惊到了,便转身对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喊道:“弟兄们,跟上红字营!杀鞑子呀!”
马祥麟挺枪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秦邦屏、秦邦翰、秦民屏三兄弟这才反应了过来,大叫着:“保护少公子!”也领着麾下士兵们冲了上去。
“日麻,秦邦屏他们这是疯了吗?”两翼的冉见龙、冉天胤见到中军如此模样,也只得骂了一句,命令手下军士们向八旗发动了冲锋。本来是红字营单独的行为,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川军全军向八旗发动了悍不畏死的反冲锋。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代善被川军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他慌忙命令道:“快!结阵,抵御明贼!”
可是在如此情况下,想要快速结阵哪有那么容易!八旗奴役的沈阳百姓们一看川军发起了冲锋,也纷纷掉头与八旗兵丁们肉搏起来。这些百姓们手无寸铁,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却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八旗兵们一时根本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阵线,面对来势汹汹的川军,他们只好选择了捉对厮杀。
川军潮水般地涌到了楯车边,刚刚眼睁睁看着同胞被奴役的怒火此时肆意地宣泄了出来。沈阳百姓们也纷纷倒戈,原本两军堂堂之阵的对决变成了肉搏混战。红了眼的川军不顾一切地与八旗兵们厮杀在了一起,有腰刀的用腰刀砍,端长枪的用长枪刺,枪杆子被砍断了便当棍子打。八旗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丝毫没有被突袭的恐惧,反抗十分激烈。
马祥麟仗着一身重甲,更是冲得极深,刺死八旗兵数人后,他看见了一员满洲大将正在众人的护卫下往后撤离,马祥麟正杀红了眼,想都没想便朝着那员大将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