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抚手下的白杆兵确实是秋毫无犯。”张小武说道,“如果在镇江的真的是秦将军手下的白杆兵,各位大可不必担心财物遭劫。”
张小武的这一番话,算是安了众乡亲们的心。他们继续往镇江方向赶路,两天后,总算是到达了镇江堡外围。
距离镇江四五里处时,一小股骑兵向流民队伍奔来,流民们起了些骚动,江济财和丁发安慰乡亲们不要慌乱,眼前的骑兵没留辫子,应当是官军的人。
“你们也是流民?”打头说话的骑兵是塘骑队管队袁殊,“一共多少人,从哪里来?”
听着袁殊官话中久违的四川口音,张小武激动地挤到了流民队伍的最前面,兴奋地问道:“阁下可是秦宣抚手下的石柱军!”
“你怎知道?”袁殊睁大了眼睛,知道“白杆兵”的百姓大有人在,知道“石柱军”名字却很少,更何况还报出了“秦宣抚”的名号。
“我也是川军!我是四川都司张神武将军标营什长张小武!”说着张小武解下腰牌,递给了袁殊。
“原来是张神武将军的部下!”袁殊翻身下马。“张将军现在何处?”
袁殊心中一阵欣喜,镇江可战之兵太少,任何能够作战的力量都是需要的,更别说是同样来自四川的川军了。若是能有张神武的标营支援,镇江堡的守备力量将大大增加。
“标营标营没了。”张小武更咽道,“张神武将军带我们标营四百人去救辽阳,在辽阳城外遇见鞑子大军,尽数殉国了。只留我一人苟活。”
袁殊眼中刚刚闪烁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辽事糜烂至此,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已经献出了生命。秦邦屏、秦邦翰将军,还有自己曾经的老上司杨锋,都已经将鲜血洒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兄台莫要说什么苟活的话。”袁殊拍了拍张小武的肩膀,“留着性命也好,日后好杀鞑子报仇。张神武将军和标营弟兄为国而死,都是好样的。”
“敢请兄弟行个方便。”张小武指着自己身后的流民们说道,“我的性命是被这些乡亲们所救,我与他们相处半月,他们绝非刁民,还望贵军收容。”
“这个好说。”袁殊点头道,“随我来便是。”
见官军们愿意收留自己,乡亲们的面上纷纷露出了喜色。江济财、丁发二人感激地看了张小武一眼。
袁殊领着流民们往镇江堡南门去。江济财等人不是第一批来到镇江的流民,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三四百的流民闻风逃到了镇江堡,为了安置流民,吕涣真特意在南门外划了一块地用以安置流民。
江济财看着这简易的难民营,只感觉与以前见过的难民营截然不同。以往各地的难民营往往是脏乱臭的代名词,这个难民营却被规划的整整齐齐,用石灰画的网格将难民营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方便管理,一条排水渠也被挖了出来,防止难民营雨天积水。营中还挖设了一条简易的行军厕所,随地大小便是被严格禁止的。
负责管理难民营的是沈猫儿的鸟铳队和昌献奇的水兵新军军营已经全权交给张凤仪处理了。沈猫儿坚决贯彻了吕涣真制定的难民营规矩,将这里经营得丝毫不乱。除了对难民进行管理之外,沈猫儿的另一个职责就是甄别难民中可能混入的奸细,为此她又用出了掺沙子的手段。
江济财丁发的流民队伍可不小,足足有二百多人。沈猫儿将他们聚在一起,宣讲了营中规矩后,用石灰画出网格,令流民们分成几波在网格中搭建窝棚居住,还令他们在入住之前,去鸭绿江边尽量将身子清洗干净进难民营还要先洗澡,这对江济财来说还是闻所未闻的。
窝棚搭建好后,难民们又排好队,接受一个郎中模样人的检查。这郎中是吕涣真在镇江堡中寻来的本地郎中,为了防止难民中有传染病,因此安排他给每一个难民进行检查。
入夜之前,还有军士点燃艾草,将难民营从里到外熏了一遍,同样是吕涣真布置下去的防疫措施。
“哎,没想到进个难民营规矩还挺多。”晚上,丁发对江济财吐槽道,“又是洗澡,又是看郎中,拉屎撒尿还得去一个地方。”
“这不正显得人家高明有手段嘛。”江济财回答道,“要不然怎么区区一个女子也能跟鞑子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