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药!点火绳!”
面对令人野战中令明军闻风丧胆的后金骑兵,红字营鸟铳手们手上丝毫不乱。经过浑河血战的淬炼,红字营上下已经算得上是历战精锐了。站在堡墙上的吕涣真,见鸟铳手们熟练迅速地完成了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装弹动作,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
当年,初到大圃寨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初那支难民组成的军队,如今已经成长为整个大明最精锐的士兵了。吕涣真有这个自信,单论纪律和斗志,十七世纪的整个东亚都难以找到与红字营相提并论的队伍。
“她们以后,都是军官的种子。”吕涣真心道。
阿敏也远远地看见了难民营的壕沟与拒马后面,矗立着一列手持火铳的明军军士。对于明军使用的火器,阿敏与大部分后金将领一样感到十分不屑。
“火器,又是火器。”阿敏冷笑道,“明人的火器,拿在手上不过听个响罢了,跟烧火棍有什么两样。”
面对守备森严的壕沟和拒马,用昂贵的骑兵去冲击必然会遭受很大的伤亡,阿敏是不打算做这样的蠢事的。不过,眼前的这伙明军到底战力如何,他还是打算探个究竟。
“全军,随我冲锋!”阿敏率领麾下骑兵向着难民营冲去,骑兵们不明所以,不知为何贝勒爷下达了这样如同自杀一般的命令,可是见阿敏身先士卒地冲了过去,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
“呼嘞”阿敏一带头,骑兵们便一起发出尖啸声。恐怖的尖啸、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扬起的闪亮马刀在这一切的威慑下,一般明军早已被吓得掉头就跑,然而眼前的这支队伍却岿然不动,一把把鸟铳如同沈猫儿深不可测的瞳仁一般,沉默地盯着杀气腾腾的骑兵们。
这伙明军怎的如此胆大?阿敏越冲越近。他本以为明军们会害怕地提前开火,谁知他们却像没有感情地石像一般,不等沈猫儿下命令绝不扣动扳机。
约莫冲到一百步上,阿敏估摸着快要进入火器的射程了,于是下令全军向左向右拨马,向后撤退。
“这后金将领不知是何人,脑子倒是很清醒。”吕涣真见骑兵们识趣地撤退了,不禁心中遗憾,他们若是不知好歹地撞上来,一轮鸟铳下去多少也要死伤三分之一。
骑兵向北退去,逐渐远离了镇江堡。警报解除,神经如弦一般绷紧的守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纷纷从墙上下来,只留下哨兵继续警戒。
北门外,新军们将巴音古的尸体拖了进来,扒光了衣服,串在长矛上,在回营的路上一路示众。声势之大,令不少百姓也纷纷跑到街上来凑热闹。
“张小武管队,神射无双!射死鞑官一员!”孔有德扯着嗓子大叫道,引得军士们和道路两旁的百姓都纷纷起哄喝彩,而身为当事人的张小武,虽然心中也高兴得很,在众人的吹捧下却有些害羞得红了脸。
“嚷嚷什么呢?”张凤仪突然带着红字营长枪队出现,“还没打胜仗呢,一个个就高兴得没了形?”
刚刚还神采飞扬的新军军士一见到张凤仪,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两个月的训练让这些新军们学会了服从,这位张凤仪张教官虽然年纪小,但是整起人来可是不留情面的。
张凤仪检视了一遍巴音古的尸体,这是一名身材极其健硕的中年男性,浓浓的体毛覆盖着分明的肌肉,全身上下处处是伤疤,显然是身经百战了。面门上有一道可怕的血窟窿是致命伤,看来传言没错,张小武的的确确是一箭就射死了这名八旗武士。
“张教官,你是女的,直勾勾地盯着大男人的身体看,不好吧?”孔有德调笑道。
“孔有德,一百个俯卧撑,记下!”张凤仪睁大眼睛瞪了孔有德一眼,“姑奶奶在浑河杀的鞑子多了,连鞑子肚里有几根肠子都清清楚楚,这又何妨?”
孔有德闭上了嘴傻乐,他可能是整个新军里受罚做俯卧撑最多的人了,但张凤仪和吕涣真都承认,他很有本事。能打不说,个人魅力也很强,手下都管理的服服帖帖的,脑瓜子还很聪明,虽然没读过书,但很多东西却是一点就透。
“张小武,这颗鞑子首级算你的了!”张凤仪对张小武说道,“五十两银子的赏格,我会报到小娘子那里,战后一并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