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伤亡,组织哎呦!”吕涣真话没说完,便因为脱力而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墙头上,刚刚经历完一番大战的新军们无不体力透支地歇息着。孔有德甚至连独自站立都做不到了,只能被两个军士架着朝堡外不住地呕吐。
清点下来,北墙的一百名新军阵亡三十一人,受伤十九人,已近半数。若不是刚刚即将崩溃时张凤仪和沈猫儿及时赶到,恐怕镇江这会儿已经沦陷了。
“西墙伤亡怎么样?”吕涣真问道。
“鞑子被我们打退了,伤亡在三十左右,咱们的新军阵亡七人伤四人,红字营的姐妹伤了三个,没有阵亡的。”
精锐到底是精锐,吕涣真欣慰地点点头,这样的交换比非常好看,负责进攻西墙的尼满牛录,这次想必是狠狠放了一次血。
不一会儿,东墙也有人来报,八旗兵的攻势已被击退。东墙是三墙之中守军数量最多的一个墙,却也是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墙,因为守军全是本地辽兵,一个新军和红字营的战士也没有。好在亲人们就在身后,东墙的辽兵们在耿仲明和尚学礼的带领下还算得上顽强,付出了伤亡六十多人的代价将八旗攻势击退了,只是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在北墙外的尸体堆里,新军们抓到了两个八旗兵活口,经过一番审问后吕涣真总算得知,自己的对手竟然是后金二贝勒阿敏。
“吕姐,这个什么二贝勒,是个多大的官儿?”张凤仪对后金官制一窍不通。
“二贝勒大约相当于咱们大明的藩王吧,是奴酋努尔哈赤的儿子。”
“这么大的官儿?”张凤仪惊呼道,“咱们一座小小的镇江堡,值得他们这么重视?”
“我看不是重视,只是鞑子没想到咱们这么难啃罢了,真要是重视,也不至于只派一千多号人来攻。”
当夜,镇江堡里几家欢喜几家仇,欢喜的是有不少军士第一次杀死了鞑子,手上有了军功,愁的是不少本地士兵们在这一战中战死,家中妻小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地纪念他们阵亡的丈夫、父亲和儿子。
从各方搜集到的信息来看,吕涣真估计这一战后金军的损失大约在三四百,其中还不包括汉兵的伤亡。看来阿敏这一次攻镇江,不但没啃下来,还结结实实地崩飞了自己的门牙。
可是镇江堡内的情势也不容乐观。吕涣真召集全堡将领议事时,耿仲明和尚学礼反映,辽兵们在经过这一战后伤亡巨大,士气低落,即使发放赏银犒军,恐怕也难以再战。
除了辽兵,新军士兵们的情况也不乐观,将近五成的伤亡率使得新军战力严重受损,即便士气尚可,再想打退八旗的进攻也是力不从心。整个镇江,除了红字营人马还有一战之力外,其余都已经到了极限。
投降后金是不可能的,难道要放弃经营两个月的镇江撤往别处吗?可是镇江孤悬敌后,撤无可撤。要效仿红军战士,化整为零散进辽东大地打游击?精通唯物史观的吕涣真明白,在十七世纪的生产力水平下打游击是自投死路,何况自己手上根本没有足够的政工干部来组织一支支训练有素的游击队伍。
“小娘子。”耿仲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依卑职之见,我们可以撤进朝鲜境内。”
“义州府尹不是拒绝提供援助吗?咱们怎么撤往朝鲜去?”
“他拒绝援助是他的事,咱们只管撤进朝鲜境内,找块地待住了就行。”说起朝鲜人的秉性,耿仲明胸有成竹,“那个义州府尹不援助咱们,可也没说要进攻咱们呀。朝鲜人不想得罪鞑子,可是也绝对不愿得罪咱们大明,咱们撤进朝鲜,他难道当真敢派兵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