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啊,同时出殡了数口棺材,送葬的村民怨声载道,哭声震天。
且都怨气缠身,浑浑噩噩,精神不振。
姜道人察觉到不对劲儿,等出殡的人走后,找人打听了一番,知晓了来龙去脉。
原来张家口这个村子里,都是姓张的,源自同一个宗祖,在此地居住已经有两三百年了。
近半月不知怎么了,张家口的一些壮年人老是飞来横祸,年轻早逝。
一开始,张家口的老辈人没觉得什么,以为是意外。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呢?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他们慌了。
刚出事的第一天,死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年轻人。
下葬之后,倒也风平浪静了一阵儿。
三天后,飞来横祸,村里两个壮年的劳力,在田间除草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打了起来。
等到发现的时候,两个人的头已经被锄头打烂,双双毙命。
第六天,又有几人离奇死亡,死的还都是年轻人。
这还不算什么,张家口再没有发生怪事之前,人丁兴旺的很。
凡怀孕妇女,所生的都是男孩,自从出事儿之后,七八名待产的孕妇接连生产,无一男丁,皆是女孩。
张家口被这件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精神萎靡,整日里疑神疑鬼。
家家户户烧纸拜祖,焚香祭神,搞得乌烟瘴气。
直到姜道人来的这天,张家口已经死了一二十个人了。
姜道人本来就是红尘历练,济世救人的,遇到这种事儿,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直接找上了张家村的长门,是一个年过耄耋的老人,拄着一个拐杖,背都快贴在地上了。
长门,是同一宗族,嫡系一脉辈分最长的那个人。
年龄是不固定的,有的刚出生的襁褓中婴童,辈分都能称宗做祖。
大齐的不止重道,尚且尊儒,一些礼仪教化深入民心。
耄耋老人拄着拐杖,牙齿早就没了,看着这个陌生人打量,态度很不友好。
“先生啊,这是我们张家口自家人的事儿!”
“就不劳烦您操心啦!”
“张家祠堂,是祖宗安长眠的地方,哪能说进就进!”
姜道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离开了,什么都没有说。
原本他想进入祠堂看一看,印证心中所想,奈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心中也有些气。
故此,缘也不化了,扭头就走。
师傅从小就教他,凡事讲究一个缘字,不能强求。
犹记得当年,他不过花信之年。
师傅问他“得不到是不求,求也得不到是妄求,你,求是不求?”
他当时沉默,不明白其中意思。
现在想起来,姜道人吐了一口唾沫,嗔道
“算个球啊!”
说罢,他已经来到村口。
心中正将此事儿抛出脑后,忽而后方跑过来一个人把他喊住。
“先生,请留步!”
姜道人孤疑,停下脚步,看到了一个少年。
也如现在的陆正安一样青涩了,叫停了姜道人,低着头,面色绯红。
姜道人上下打量,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不禁有些好笑。
“你喊我做什么?”
姜道人朝后挪了两步,背靠着一棵大树蹲了下去。
少年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想请先生看看风水!”
“近日村中老是死人,我怕是风水出了问题!”
“斗胆请先生留步,救我们!”
噗通
少年跪下来,对着姜道人不停的磕头。
这头磕的,姜道人脸都绿了。
他是最讲因果的,一连个头磕下去,他算是承受了这少年的因,要还他果报了。
“你起来吧!”
姜道人叹息,现在想起师傅的教诲,
不求与妄求,还不是全凭己心?
倘若他方才真的放下了,
赶路时,不晃晃悠悠,心有所待。
此时,也早已出了村子,
这少年也找不到了他了。
忽而有一瞬间,姜道人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缘,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呀,看这青涩的少年越发的顺眼了。
“过来做吧!”
姜道人随性,拍了拍身旁的老树根,道“将你知道的,都讲给我听!”
少年听话,移动脚步,坐在了姜道人的身旁。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
半个时辰后,姜道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大概知道问题出现在那里了!”
少年闻言,满目的希翼,激动道“先生能救我们这一脉,我愿在张家口为先生立观做庙!”
姜道人眼前一亮,忽而又转瞬即逝,他道“算了,立观做庙,忽然是好的,以我现在的道行,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因果!”
“张家口这事儿,我会帮你!”
“就算是还你方才那九个叩首吧!”
姜道人起身,气势突兀,锋芒毕露。
“走,去祠堂!”
少年闻言啊了一声,惊道“先生,这样合适吗?”
姜道人哼道
“怕什么?再等下去!明日,你又要再多备几口棺材了!”
“听我的,心不慌,手不抖!”
“跟着感觉一起走!”
少年闻言,心一狠,手一挥,
咬着牙,前头带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