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口中如瀑布飞流直下,足足吐了近百息时间才稍微停了下来。
“混账东西!”
瘸子心中怒火难平,平日里被人欺负也就罢了,一具尸体也来欺负他了?
他越想越气,于是扭过头来,准备再揍他一顿,结果,他看到那张嘴巴大长,瞳孔放大,被恐惧充斥的胖脸,再次俯身狂吐起来。
“呕”
又是数十息的翻江倒海,
瘸子吐的泪流满面,难受不已,直到他胃里什么都没有了,他才强撑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许久之后,瘸子感受了一些,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尸体一眼,叹道:“你生前真是个可怜人吧,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死在官道上了!”
他上下打量这具尸体,忽而一抹淡淡的金光从尸体的怀中一闪而过,瘸子一愣,伸手朝着尸体衣服内摸去。
而后他掏出一枚金质的令牌,借着昏暗的月光,将令牌贴在脸上观摩了一阵。
“丰州都尉齐昭帝印”
瘸子拿着令牌左右翻了翻,断断续续念了几个字,突然打了一个哆嗦,斗鸡眼都摆正了,连忙将手中的令牌丢了出去,惊道:“民州府都尉大人的身份令牌?”
一时,官道上寂静无声。
瘸子悉悉索索,又在地上摸索起来,
他在不远处摸到了大把的纸钱,还摸到了一柄官刀。
“这是衙门的官刀,非是军刀!”
瘸子双手将官刀上下摸了摸,一脸懵逼,自语道:“好家伙,这个人到底是谁?”
“穿的是衙门的衣服,配的也是衙门的官刀,怎么会有州府都尉大人的令牌?”
“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官道上?还有这遍地的纸钱,嗯,纸钱?”
瘸子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手中还捏着一枚外圆方孔的纸钱,他将纸钱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顿时大变,转头看向乾列方向,咬牙切齿道:
“狗东西,果真是他们身上的骚味!”
瘸子将纸钱一扔,挎着匣子就要走,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蹲下身子,摸到了那具尸体身旁,伸手贴在尸体的心窍处按了按,他面上顿时大喜。
“嘿,看走眼了,原来不是个死人!”
“应当是被那群东西生拘了魂魄,拿去做敲门砖了!”
“哼哼,追了你们一路,吃了一路的脚底灰,今天轮到我报仇了!”
瘸子哈哈大笑,要不是腿脚不利索,他都能翩翩起舞了。
“小子,也算你命不该绝,遇到了本天师,我这就开坛做法,拘灵遣将,施展隔空取物之法,将你的魂魄给抢回来!”
说干就干,瘸子那叫一个起劲儿,他将腰间的木头匣子解下,放在了身前,然后按下锁扣,将之打开。
怪不得瘸子把这木头匣子当成宝贝,打开之后里面的确内有乾坤。
匣子里空间极大,有上中下三层,上层摆着一些瓶瓶罐罐,中间那层是符纸,朱砂,墨斗,之物,下层是一排排锋利的刻刀,还有明晃晃的银针和长钉。
下层底部的空间最大,放置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杏色道袍,和一些布制品。
瘸子将道袍拿了出来,麻利儿的套在了身上,还别说,人靠衣服马靠鞍,王瘸子穿上道袍之后,再加上他那一头油哄哄的头发,还真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就是那对斗鸡眼有点拉胯,显得有点上不了台面。
穿好道袍之后,他又从匣子里拿出一张黄色丝绸布,有两尺宽,半丈来长,两手一抖将之平铺在那个胖子身上。
胖子半坐着,被这黄色的丝绸布一盖,跟个石墩子似的。
做完这一切,瘸子又拿出朱砂在一个小碗中研磨了片刻,然后他将手指伸到了嘴边,但是他并未咬下去,而是不怀好意看向了黄布下胖子。
“见怪莫怪,你那么胖,取点血也没什么,再者用你的血来救你,最合适不过了!”
瘸子嘿嘿一笑,顺手从匣子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刻刀,端着朱砂碗把头伸进了黄布下,悉悉索索之后,瘸子心满意足的端着半碗血探出了身子。
“唔,这么粘稠,平日里一定是大鱼大肉惯了,小心得了血稠病!”
瘸子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醋意,他以毛笔将朱砂血混匀,然后握笔凝神在盖住胖子的黄布上龙飞凤舞起来。
他气定神闲,一气呵成。
鲜红的符箓犹如活过来一般,竟有淡淡的光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将朱砂和毛笔放下,他在匣子里一阵翻箱倒柜。
几息后,瘸子懵了,仰天长叹。
“完蛋了,我那珍藏版的术法大全手札不见了”
这一声叹息啊,在官道上极为悲呛。
似是那失了魂魄没有意识的胖子都被气的晃了三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