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离开后,顾曼婷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齐雪那里。
看到自己的好闺蜜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齐雪叹息一声,在她接触过的那些案子中,离婚后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一个状态,男人女人都有,总之这样的人她见得实在太多了,以至于都有些麻木了。
但是面对顾曼婷,齐雪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她苦口婆心的安慰了大半天,但顾曼婷似乎丢了魂一样,只是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发呆,完全没有一点回应。
齐雪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干脆不再多说什么,这些事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走出来。
接下来的三天,齐雪每天早上给顾曼婷准备好一天的食物就去上班了。顾曼婷也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算一天,现在她也不想见任何人。
何青锋的离去让顾曼婷觉得心灰意冷,她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可能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这样的女人了吧。现在的自己比大街上的流浪汉还要落魄。”顾曼婷在心里这样想着。
想到流浪汉,顾曼婷突然就想到了苟冬七,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顾曼婷的眼中重新焕发了一些光彩,这一刻,顾曼婷骨子里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却没有考虑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同样受到伤害的苟冬七,一股深深的自责充斥了顾曼婷的内心。
她光着脚跑进卧室,有些迫切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找到了苟冬七的号码,正要拨出去的刹那,她忽然停住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不知道再次见到苟冬七应该如何面对他。或者说她不知道再次见到他,面对着这个曾经让她神魂颠倒的男人,自己能不能克制住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冲动。
人就是这样,在孤独无助的时候就会想起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顾曼婷在这时想到苟冬七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那是除了何青锋以外,唯一一个跟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顾曼婷实在是煎熬的难受,她觉得自己再不找个人倾诉一下,肯定会疯掉。
于是她再次找到了苟冬七的号码,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对方挂断,顾曼婷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
顾曼婷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通了,苟冬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此刻的苟冬七正倚着上下铺的床架抽着烟,脏兮兮的鞋子都没脱,就那样搭在床尾同样满是污垢的被褥上。狭窄的房间内散发着汗脚和腐败垃圾混合的恶臭味……
苟冬七没有跟老婆孩子一起返回老家,而是投奔了一个同样在建筑工地打工的同乡。他选择继续留在京都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现在浑身是伤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狼狈,回到老家必定会受到村里人各种各样的猜忌。嫌你穷,怕你富这种思想,在人与人的交往更为密切的农村尤其明显,所以当年前还风光无限的苟冬七以这副模样回到老家,肯定会遭受全村人的嘲讽,这种打击苟冬七受不了。
第二,他心有不甘,被何青锋像狗一样收拾了一顿,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想伺机报复何青锋。只是如今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依然毫无办法。凭他现在的处境,想要在京都吃上一顿饱饭,还得看老乡的脸色,更别说报复何青锋了。
事实上如果苟冬七真的有胆量舍出去自己这条命,想要报复何青锋还是有办法的,但他没有这个勇气。
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遭,苟冬七才知道自己并没有相像中那样强大,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尤其是何青锋红着眼睛,发疯一般拖着他往狗笼子里塞的场景,让苟冬七每每想起就觉得不寒而栗。
直到现在他还会经常梦到那个画面,然后惊叫着在深夜被吓醒。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当二刘恐吓他说何青锋有神经病的时候,苟冬七才没有反驳,在他看来,那天的何青锋确实像个疯子。
归根结底,苟冬七迟迟不敢对何青锋进行报复的原因,还是他内心对何青锋的惧怕。
虽然苟冬七不愿意承认,但这种情绪已经在他的心底根深蒂固了。
想到这些,苟冬七就觉得无比的憋屈,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脸上的表情因为纠结变得扭曲,在缭绕的烟雾中显得格外的狰狞丑陋。
就在苟冬七一筹莫展之际,压在屁股底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的他一个激灵。
自从上次二刘放了他顺便把手机一起还给他后,这个手机还是第一次响。
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顾曼婷打来的。
“她怎么还给我打电话,难道要找我兴师问罪?”苟冬七皱眉想着,然后毫不犹豫的挂断。
可没过一会儿,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苟冬七继续挂断。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苟冬七按在挂机键上的手顿住了。
“妈的,她又不是何青锋,老子怕她个球啊!”
苟冬七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手指一滑,按下了接听键。
“……喂,顾总?”
苟冬七顿了一会,才试探性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