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九月的宁波竟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碎玉从天穹深处落下,覆盖了街巷中被怪物袭击后的尸体与血迹,掩埋了这城市所有不幸。
胡蝶仰起头望向窗外,深棕色的眸子满载忧伤却又动人至极。这时一道违和的黑色身影摇曳在天际,飘忽坠落,“咚”的一声闷响,是只鸟人落在了医院三层的玻璃天井上。这是一只雌性鸟人,体积比先前在医院门前所见的那只略小,羽毛通体呈黑色,像是只乌鸦。她在玻璃天井上徘徊了两圈后仰天长鸣,那啼叫声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
“它受伤了!”胡蝶仰头指向鸟人的巨翼。在鸟人的右侧翅膀上有道长长的伤口,因为羽毛覆盖的缘故不易被人发现。
“哒哒哒”三滴粘稠的血液落到玻璃上,那鸟人看起来无比的焦虑与恐慌,它扇着翅膀扑腾了两下,左顾右盼后便开始用喙部疯狂凿击玻璃,在尖喙的猛烈敲击下,钢化玻璃很快从中间炸裂,碎成无数个小块。鸟人再次腾空而起,然后猛然降落,早已破碎的钢化玻璃再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量,鸟人冲破屏障进了医院。
“逃啊!”不知谁喊了一嗓,情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人群瞬间炸裂,再没什么能够牵绊他们逃命的脚步。
院长看着头顶的不速之客眉间一紧,也就是这一秒,为梁家骥和李大嘴提供了机会,俩人成功解除了院长的控制。神志清醒后的梁家骥第一时间朝着院长先前所在的二层平台看去,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鸟人飞进医院后并未攻击人群,而是漫无目的的盘旋,右翼的伤势使它飞得并不平稳,不时撞在栏杆或墙壁上。
见鸟人如此狼狈且没有攻击众人的意思,人们也停止了奔逃的脚步,警惕地观望。而就在此时,漆黑的苍穹中响起一道苍劲而霸气的鹰哮,一声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声。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的胡蝶见梁家骥和李大嘴神色已恢复如常,赶紧猫到俩人身边,唏嘘道:“谢天谢地,你们俩没事了?”
胡蝶还想问刚刚的怪叫是什么,但见梁家骥和李大嘴神情凝重,便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乖巧地猫在一边。
“老梁,你怎么看?”大嘴问。
梁家骥忆起日落时分,那时街巷的人群疯狂涌入医院,在医院闸门关闭的最后时刻,他看到两只犬人攻击撕咬兔人的画面。再看眼前这只似乎因惊吓而逃命的受伤鸟人,还有刚刚那两声带有攻击性的鹰哮,梁家骥心里大致有了答案。
不待多时,两只鹰人竟真的落在了医院三层玻璃天井上。面对鹰人的到来,相较于医院中的人群,这只通体乌黑的鸟人则更显绝望,凄厉而慌乱的啼鸣从它的喙中迸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飞行中的鸟人竟一头撞在墙壁上,栽落下去,重重地摔在一楼大堂上,右侧的翅膀严重扭曲,看样子是摔断了。
两只鹰人一先一后飞入医院,落在鸟人身边。其中一只将爪子按在鸟人胸脯,倒勾的利爪刺入前胸,勾住皮肉用力一撕,一块血淋淋的肉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鸟人痛苦地哀嚎响彻整间医院,它开始用人类的语言大声求救,寄希望于曾经的同类,但在这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下,此时的人类又是何等的渺小。
“骥哥,要不要帮帮它?”心善的胡蝶小心翼翼地询问梁家骥的意见,这个心软的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