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事吗?”
“家里的事,我得把后面忙起来的信都写了。”特雷转过来笑着,“你知道吗?你应该也去找个女孩,喝喝酒,跳跳舞,组建一个家庭,你需要一个人牵挂着,也需要一个人牵挂着你,或许你就不会像这样焦虑了。”
“我不是焦虑,只是比大多数人清醒一点。”
“那不妨去学一学怎么装醉。哈哈哈。”
“总有人需要站出来提醒纠正盲从的无意识错误。”
两人的午餐选择出奇的一致,都是甜辣风味的籍留炒面,这是他们的经验之举,刚出发时候的炒面还会用新鲜的牛肉,晚一些就是罐头炒面酱,运气再不好一些,最后还会吃到已经发出酸臭味的炒面,科尔塔诺号的后勤在后期总会出现一些令人难受的事情。
打包完后两人便各自回了宿舍,特雷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写着信,一直写到了四个月后的女儿的9岁生日,他才放下笔稍微休息了一下。这样安静且无事的日子十分的宝贵,只有出航的头两天像这样清闲,他们预计会在第五天到达预定的登陆地点,到了第二天下午,随着侦察部的先头飞机的消息发回,各种情报分析会议和变更计划的商讨就纷至沓来。
他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时候开完会的施长恩一定在健身房,虽然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健身,但是他绝对会记住队所有没有去健身房的人的名字,所有的活动都是这样,施长恩通过每一个细节了解着他的队员,并且以此严格的管理着他们。
但是他不会,和他大部分出身安保公司或私人军事组织的同事不同,他来自一家医疗保险公司。施长恩常常因此说他太过温柔,太过理想。
但是恰恰相反他见过太多太多垂死的人,他们裸露的脏器,断裂的白骨,血肉模糊的叫喊以及随之而来的行动失败的自责,队友牺牲的痛苦,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代替他的队员承受这些,他宁愿自己可以拖着他们走,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对他们说:
“我希望你们努力训练,但是仅此而已。这不过是个工作,不要把你们的一生都放在上面。”
他没有躺多久就再次起身准备把所有的信件写完,一直写到他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但是没写多久,钢笔就走不出墨来,他看了一眼现在的高度,远没有达到失重的临界高度。
这只笔是他刚认识妻子不久后妻子送的礼物,有些年头,再加上这是特别版,笔的结构异常复杂,精密的像是一块长条的手表一样,大概特雷是所有购买者中唯一没有用于收藏的。
他只能把写完的信先设置好定时发送,走出房间,往在楼下信息处理部办公室末端的修理室走去,这种房间每几层都有一间,那里放着几乎所有种类的工具,供舰员自己取来维修物件,由于单次任务时间长,在塔式舰上服役的人员多多少少都掌握着一些基本的维修技能。
特雷小心翼翼的拆下外壳,笔的内部由一个银色的微小的泵驱动,像是一个袖珍版的百年前的大排量燃油发动机,无比精致又充满力量感。他仔细看了看,似乎就是这个小型泵机连接的管路卡着了。
当他试图卸下那几颗微小的螺丝的时候,脚底传来一阵震动,让他手里的螺刀几次错位。震动不大,如果不是他在面对这么精细的他都无法察觉,但是有些频繁,每几十秒就会传来几下,让他对那个小小螺丝几乎完全无从下手。
他有些烦躁,只能先盖上外壳,准备换个时间再来。但是当他走出维修室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一块流动的塔式舰平面图路牌,他清楚的看见维修室的正下方的舱室名称:轮机散热旁通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