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在炉子边出生的,而是去寺庙求子的时候,他娘动了胎气,在后院的草庐生的他,所以取了庐字为名。
你达和水生同岁,你碎妈小他俩三岁,我们三家住一条街,都开铺子。
我们家是裁缝铺,你达家开米铺,水生家是铁匠铺。
你达8岁那年,和水生一起,拜了花满楼的胡二仙学艺。”
“这个我知道,我达说,他师父是个了不起的艺人,看家本事是二胡和唢呐。
我达说,他吹唢呐,百鸟都来朝拜。
拉二胡,连花满楼的狗和王八都跟着人一起掉眼泪。”
米小蝶瞪着发亮的眼睛插话,童奶奶切了一声,又刮了米小蝶的鼻子一下。
“要不你达怎么学的唢呐呢,他可是真能吹,哪有那么玄乎!
我也听过,有鸟来喳喳是真的,王八和狗掉眼泪我没看见,不过那二胡拉的人心难受也是真的。
那时候,奶奶比现在手巧,不光衣服做的好,剪纸更是我娘一手教的,只要眼睛能看见的,奶奶都能铰出来。
一到晚上,你达和水生就围在我边上又是吹,又是拉,你碎妈在一边剪纸,可热闹了。
等他们慢慢长大了,你达和水生都喜欢上了你碎妈,我呢,打心眼里喜欢你达,他厚道,心眼好。
水生呢,身子骨太单薄,可能是拉二胡的原因,一天总愁眉苦脸的,说话也没底气。”
“奶奶,我碎妈是不是也喜欢我达呀?”
“嗯,就差钻被窝了!”
“娘!不许讲这段!”
碎妈在院子里喊。
“好好,这段删了!”
童奶奶挺风趣,铁军听的入神,不觉往前挪了挪椅子,米小蝶看了铁军一眼。
“铁老大,知道我家秘密不许乱传!”
米小蝶发出警告,铁军苦笑。
“那凶干甚,不想找婆家了?”
童奶奶帮铁军说话,刘胜利有点玩味的看看铁军,又瞅了瞅米小蝶。
“你达18岁那年,和你碎妈定了亲,没多久,胡二仙带着他和水生去外边闯荡,去了北平、天津、上海
两年后,他们回来了,你达抱回个上海女娃,六七个月大,那就是你大姐小凤。
“难怪大姐那么小气,还那么小资,她的东西我们都不敢碰,连小五都怕大姐,原来,她是上海大小姐啊!”
“你大姐比你大二十多岁,你达捡到你们姐俩的时候,她都嫁人了,过日子,不小气能行嘛!”
米小蝶嘻嘻一笑,童奶奶继续讲道:“看到你达抱回个娃,你碎妈急了,也不听你达解释,非说他跟别的女人好了。
我知道你达不是那种人,看你碎妈闹的厉害,伸手就打了她一巴掌,这下倒好,给打跑了。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以为她也就是一时赌气,在外面晃悠一阵就回家了。
哪成想,到了晚上她也没回来,这下我们都慌了,外面兵荒马乱的,可别再出什么事。
我们两家人出去找,把个西京城找遍了,也没见到人影,后来,有个远房亲戚说,好像被几个军爷带走了。
那时候还没解放,西京最大的官是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我当时就想到了水生他二舅,就在公署当差。
我们凑了两根小黄鱼,托水生他二舅帮忙打听,当时水生也跟着去了。
可算找着了人,也给要了出来,可谁想到,水生跟你碎妈说,你大姐是你达跟上海一个戏楼的女人生的。
你碎妈居然信了,居然和水生跑了,说是去找解放军,再也不回来了。”
院子里传来抽泣声,童奶奶叹了一口气,米小蝶跑了出去,把倚在门边偷听的碎妈扶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