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入冬了,原本尚衣局那边的人选了些料子来置办冬衣的,可我总是不称心,决计亲自去挑选些。我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我的冬儿,这可是她来这世上的第一个冬天。
可我竟在尚衣局见到了老七,他见了我,却是遮遮掩掩的,我唤住他,“老七,你一个大男人,来这儿做什么?”
他向我行了个礼,“回娘娘的话,眼看着入冬了,我来选些做冬衣的料子。”
“这些事,让宫人去做就好了。”
他将头埋得很低,“娘娘说笑了,这些事,每每都是我亲力亲为的。”
他的生母地位卑微,可他到底也是个皇子,这些宫人竟这样不待见他?“本宫知道了,七弟且宽心,这些事,本宫会处理好的。”
他忙又行了个礼,“不用劳烦娘娘了,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怎么行,你可是个皇子,这些女儿家的活,哪是你来做的?”
他没有说话,头埋得更低。许是生来就不受人待见,他的骨子里就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我只好叹道,“看来,你身边,当是缺个管家的皇子妃了。”
这话,好像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虽没有抬头,我却能感受到他渴切的眸子,“多谢娘娘关怀,只是我已有心仪之人,娘娘就不用劳心了。”
看来老九说得一点儿也不假,这皇家,竟还有比他更淡泊权位,追求风花雪月的皇子。我点点头,问道,“你可知人家姑娘的心思?”
他的身子打颤得更厉害了,“不敢。”
不敢?这岂有不敢之说的?这萧书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能卑微至此,甚至连知晓她心意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到底萧书竹身份尊贵,又是南梁皇帝的亲妹妹,而老七生母没有地位,他们之间,还是有差距的。想起萧书竹那冰冷的眸子,我就不经打了个哆嗦。
我让宫人扶他起来,又吩咐奉御给他送些好的料子去。他连连道谢,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实在没有见过活成他这样窝囊的皇子。
待他正要离开之时,他的袖中落下了一方女人的薄绢。他慌忙中就要捡起来,我却清晰地看见薄绢上绣着一对红嘴相思鸟。
这是,南梁人的东西?
待我回到昭台殿的时候,丹云早早地就在外候着了,见我回来了,着急道,“娘娘,,那个卿舒窈被放出来了!”
这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这段时日萧书竹在北汉,是放她出来最合适的时机,“以什么说辞?”
“说是书竹长公主去求来的,可据说,殿下也去求情了的。”
我笑笑,“这与我们到底没什么干系,你紧张什么?”
她涨红着脸,“她一出来,就跑来跪在咱们殿外,这倒显得,是咱们小家子气了。”
“现在还在跪着?”
“是。”
我走到寝殿外,只见她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扶她起来,宽慰道,“妹妹这是何苦?”
她眼中含泪,“来求得娘娘原谅,以前都是婢妾不懂事,所幸,未曾惹下大祸。”
你现在有人撑腰,我还能多说什么?我摆摆手,“你回去吧。”
“娘娘原谅婢妾了?”
“没什么谅不谅解的。”我笑着挽起她的手,柔声道,“只是妹妹应当明白,什么碰得,什么碰不得。否则下一次,难为还有人保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