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另一边儿,是间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地下室,火把、油灯把屋里照了个通亮,宽畅的空间里堆着一摞摞的木箱,有些木箱破损,里面露出无数金灿灿的金币。
地下室的最里面,有张桌,有把椅,桌上有壶酒,一个老人坐在椅旁,这老人除了满头雪发和一对灰白的眉毛外,再也无法找出一点老迈的痕迹,但他的眉宇间,却泛涌出重重的忧虑。
咣咣!远处又传来重重的砸门声,听起来木门被砸破了,捉拿自己的人马上就要到了,雪发老人皱了皱眉,慢慢地拿起桌上的酒壶,轻轻在一只透明玻璃杯里斟满了红色的酒。
玻璃杯一晃,里面的酒打着旋儿,厚厚地挂着杯,并在墙上几盏灯下映出光怪陆离的眩目色彩。
门破的声音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越来越近,雪发老人仰头喝下酒,轻轻放下了杯,眯眼环视地下室那摞得高高的装金币的木箱──这是他积累了大半生的财富……
一名亲卫兵从箱子堆儿里绕了出来,看到了雪发老人,“喂,他在这儿!”那亲卫兵在头喊道,所有脚步开始向这边聚拢,不一会,一名穿着高级官服的宽额男子走上前来:“高德阁下?”
“你是谁?”雪发老人凝视。
“在下巡史监监正马休!”
“哦?你就是马休?”
“正是。”
“呵呵呵呵,”雪发老人微微一笑,脸上又有了神彩:“不错,果然不是凡人,能倒在你这样出色的后辈手里,也不算冤!”
“请跟我们回去接受王庭的审判。”
“审判?凭什么?我没做错过什么,各为其主而已。”
马休侧头打了量了一下快摞到天花板的木箱,从一个破损的箱子里扣出一枚金币扔在高德面前,他严肃道:“这些多,也不算你做错?”
“呵呵,年轻人,只要是官,没有不贪!如果我不收这些钱,我不但坐不到这个位置,我连脑袋可能都早就没了。”顿了顿,高德继续道:“马休监正,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不太了解,贪是人的本性!全帝国官场上下都在贪!没有哪个高级官员没贪过财富,而你,”高德用手一指马休,“只不过是现任国王的一件清扫用的工具罢了。”
“住口!”马休一声厉喝,“大言不惭!我马休对天蒙誓,自为官以来我就一分钱也没贪过!你休要以偏概全给自己的罪行文过饰非!”
高德听完愣在坐椅上,他呆呆地看着马休,突然他的鼻孔流下一淌血线,高德赶紧低头用手背擦了擦。
“你怎么了?跟我们走!”马休示意检察组的人上前拉高德,可那几个人刚一上前碰触高德,这雪发老人就直挺挺地歪在桌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笑道:“哼,审我?你们,还不配!只有神可以审判我……休,休想让我,受人妖保罗的……酷,刑……”
言罢,高德七孔流血,已无生息。
自此,原尼鲁帝国国王尼鲁十三世的又一名老班底,内政院国务署署正,帝国二级大员,原宫相布朗的利益下线──高德大人,死在自家地下室的钱堆儿中。
高德一派从此淡出历史舞台。
帝国旧政治势力的又一根重要支柱,轰然倒塌。
十二月,第一场雪已经降下了,街路一片白色。
钦天署,钦天监主楼的顶层。
噔噔噔噔,格兰特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大胖子昆廷马上回头看外门外。一、两息之后,格兰特就出现在门口,他快步走进屋里,回手关上了门:“大人等半天了?”
“还好,你回来得很快啊,我没等多久。”昆廷看起来有些消瘦,他许久不出现在署部,这次出现,竟又是出现在格兰特的办公室里。
“嗯,在皇宫收到您的信息我就赶紧赶回来了。”格兰特抓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仰脖灌下,之后道:“消息确凿!高德死了!”
昆廷晃荡着坐了下来,表情呆滞。
格兰特把他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昆廷:那高德前些时日在被检察组和长老院联合抓捕中,饮了毒酒,死在了自家的地下室里。现在他的所有嫡系和家属全被王庭给控制起来,他的亲信和涉及到他这条利益线的官员正在陆续归案。检察组和长老院忙得不亦乐乎,清算组也要马上行动去盘点高德和其它罪官的家产,估计又要忙很久。
“还有一个消息,听说涉案的那几十名官员和高德的亲属,要在年后处以死刑!”格兰特最后道,昆廷听完眼角儿就是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