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喜欢在深夜的时候眺望永恒教会的神殿。
作为庇护的根源,教会神殿顶端有着一轮用法术维持,不灭的光辉。
任何邪祟都无法从这团光辉的光芒中逃脱,在痛苦和忏悔中成为灰烬是祂们唯一的结局。
每一天都会有专人负责看守这团光辉,明面上的说法是为了保证一切黑暗都无法在摧毁神殿之前摧毁这团光辉的庇佑。
但只有真正的永恒教会上层人士才知道,这团光辉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周围的永恒属性神秘浓度远远超出正常环境,对于永恒之子】的冥想有着极大的促进效果,是提升实力的不二选择。
也正是因为如此,镇守光辉的任务向来都是供不应求。
除去一大部分被内定的名额之外,每一个下放的名额都足以掀起一番勾心斗角。
没点实力,没点关系,你一辈子都没资格去“享受”这份工作。
在这方面来说,劳丽娜是丝毫不用担心的。
至少在目前的希卡城里,没有一个永恒教会的信徒可以和她在背景上相抗衡。
一个月三十天的名额,她稳稳占据了二十天。
多余的十天还是因为她还有其他的功课需要学习,所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这里冥想,这才在阿列克的授意之下分配给了一些有潜力的教徒。
而今天就是她来这里“值班”的日子,稍稍有些不同的是,阿列克意外的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用来承托光辉的神殿顶端被修筑成了一个规则的正四面体,这象征着不变与永恒的立体之内,永恒神秘的力量几乎浓郁到离孕育出精灵也只差一线。
劳丽娜没有浪费时间,一进入到四面体中就迅速找好一个舒适的姿势,无比熟练地沉入冥想中。
过了五六分钟之后,阿列克跟在她身后进入,看着刻苦冥想的劳丽娜满意地颔首。
但很快,他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面前的光辉球体之上,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这个东西其实相当于他掌控的圣器—辉煌天国】物理层面的眼睛,以光芒为眼,任何发生在希卡城之内的邪恶都将在他掌心的微小城邦幻想里呈现。
同时,它也相当于一个记录者,在反应消息的同时也会将这些消息记录下来备份。
阿列克倚靠着自己掌控的权限,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这团光辉中留存的记录,可是不管他怎么检查,里面都不存在丝毫和堕落之女有关的记载。
明明堕落之女的出现已经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可在这团光辉之内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记载。
这种事情简直就离谱到难以理解,却又实实在在地摆在阿列克的面前。
如果堕落之女的信徒真的有这种本事可以躲避辉煌天国的检查,当年那场战争就不会是永恒教会的胜利。
像是空气一样无孔不入的堕落之女信徒早就将永恒教会的后方渗透成了筛子。
毕竟谁也不能说自己没有欲望,也就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堕落之女的信徒,甚至是堕落之女本人所蛊惑。
没有绝对的虔诚,区别只在于摆在面前的利益多寡罢了。
阿列克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光芒中搜寻信息。
这使得整个光团的结构都开始有些闪烁不定,周围环境中的永恒神秘浓度也开始忽高忽低。
这对于正在冥想的劳丽娜来说,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周围的空气,时不时就会突然窒息一次。
再怎么稳定的冥想也扛不住这样诡谲多变的环境,劳丽娜很快就被迫退出了冥想状态,瞧着在光团之前苦思冥想,眉头紧缩的阿列克问道:“老师,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反而不用这么担心了。”
阿列克面色发苦,手掌在光辉之中虚握,像是要把握住永恒的真谛,可到手的永远都是一团虚无的光芒。
“堕落之女信徒的出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甚至在希卡城中不知道做出了多少的布置,连整个城市的下水道系统都成为了他们寄居的温床。
可即便他们猖獗到这种地步,我连一丝准确的堕落之女信徒消息都没办法找到。
希卡城的永恒教会就好像是被人蒙住了眼睛,走在陡峭的山脊上,左右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前后都是步步犯险,而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前面是敌人的陷阱还是真正的安全。”
劳丽娜有些疑惑了,自从加入到永恒教会之后,她也听说了几次关于辉煌天国的传奇故事。
当年有一位堕落之女阵营的神裔为了能够从内部瓦解永恒教会,以转生的方式直接成为了十二世家的后裔。
她从小就展现出了极强的永恒亲和,甚至一度被认定为教皇的有力人选。
而这样一位仅仅只在思想上堕落,而血脉和体内的神秘之力都彻彻底底属于永恒阵营的存在,最后都没能瞒过辉煌天国的审视。
在第一次受洗成为正式信徒的时候,为当时还未大规模使用的辉煌天国光芒所刺伤,暴露出了自己堕落之女信徒的本质。
可想而知,一个连灵魂的异样都能够检查的清清楚楚的圣器,怎么可能会连一群偷偷默默逃窜到希卡城的堕落之女信徒残党都没能发现?
圣器可是永恒之力的体现,并非是由真实存在的材料所打造。
这些是由神明直接赋予概念,最后填充神力显化出的概念至宝,根本就不存在坏掉或者失灵的说法。
“难不成我们碰上的那些人其实不是真正的堕落之女信徒?而是一群自以为是堕落之女信徒的疯教徒?”
劳丽娜的这个说法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因为堕落之女的信徒独特的精神异常,其实很多人本身并非是得到了堕落之女回应的真信徒,而是一些自以为是的臆想家。
疯疯颠颠的他们意外获得了堕落的青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真正的堕落信徒。
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一群拿着堕落之女的力量发泄自己欲望的疯子,而不是信徒。
这也就导致在他们没有使用堕落神秘的手段时,本身并不存在被辉煌天国发现的可能。
“也许如此吧。”阿列克叹息一声,他很清楚这种状况虽然理论上存在,但实际上百不存一。
堕落之女是极其特殊的一位存在,似乎不管在哪一个年代,无论诸神是行走在大地之上亦或者消弭于神秘彼端,祂都对信徒保持着相当持续且强烈的关注。
相较于永恒教会需要一场极其宏大的仪式才能够聆听到的真言,堕落之女信徒也许只是残忍的杀害了一个凡人就能得到堕落之女亲口赞赏。
也正是因为如此,永恒教会内部不少人都觉得这位神明好像闲的除了关注祂的信徒就没有任何事情做一样。
不过也因为这种强烈的关注,很多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堕落之女蛊惑的对象,臆想也慢慢成为了真实的神言。
就算在希卡城的那些信徒真如劳丽娜猜测的那样,一开始只是一些自以为是将幻听当成堕落之女真言的疯教徒。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种种仪式和布置,他们恐怕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真正的堕落之女信徒。
更何况那些从地下水道里抓出来的信徒,已经有了超出人体范畴的异化象征。
绝对是真正的堕落之女信徒无误。
可就算自己站在他们面前,辉煌天国上都不能稳定的显示他们身上的气息。
何其恐怖的手段,这是阿列克的第一想法。
这将成为隐蔽堕落之女爪牙的一柄打伞,为他们遮挡来自永恒的光辉,挣取发展的空间。
当年那场战役带来的成果,也许将会在这样的手段中彻底报废。
他们也不是不想调查,可是每一个被询问的堕落之女信徒都在即将说道关键信息的时候自燃而死,由内而外化成焦炭,无一例外。
这种连阿列克都没有在记载中见过的景象彻底断绝了佣兵协会继续询问下去的念头,任由永恒教会将这些人收编,永久镇压。
阿列克看着面前的光辉,瞳孔之内却是浓郁到根本化不开的阴暗:“有人在出手针对永恒教会,或者是在针对我。”
劳丽娜晃着小脑袋:“可是谁有资格针对永恒教会呢?我们是绝对的顶端教会不是吗?”
是啊,我们是绝对的顶端教会,没有任何外人有资格给我们下绊子,更何况是在圣器上下绊子。
除了,我们自己。
阿列克仔细地打量着劳丽娜,似乎在估量着该怎么去说明他此刻的猜想。
可久久地思索之后,他还是沉默了。
他没有说一个字,可透过他的眼神,劳丽娜却看见了无数。
被自己的朋友从背后捅刀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