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前方停着几辆马车,几个车夫聚在一起谈天,她走过去,打算雇车回洪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袖子里师姐给的银子。
这一摸,许夏脸色骤变,她扔掉了梨篮。
银子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袖子里好好的躺着呢。她的心思急转,想到了刚才被她撞到的那个可疑的灰衣男人。
“糟了!”她急忙转身,朝着刚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追去,此时那人只怕都跑远了,那可是她现在身上仅剩的几十两银子了。
混蛋,还我银子!
她在人群中穿梭,寻着灰影追去,大老远便看见那个灰衣男人低头走着,好像是在数钱。
她赶忙加紧脚步,双拳攥起,酝酿着蓬勃杀意。
也许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杀气,灰衣贼人回头看到了追来的许夏,神色慌张了一下,连忙脚下抹油。
“无耻之贼,给我站住!把我的银子还来!”许夏气愤的怒吼道,恨不得自己能够飞到他的面前,狠狠的将那灰衣贼给吊起来锤。
二人一路追赶,引起了一阵骚动,灰衣贼粗暴的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行人,许夏则是凭着身形小巧,自如的穿越过人群的阻挡,很快就缩短了追赶的距离,竟是快要撵上了。
眼见快要被许夏追上,灰衣贼恶向胆边生,他举起路边的一个孩子,转身朝许夏扔去。
许夏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接住了那个小孩,惯性不小,接住后她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地,好在手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她这才松了口气,但那灰衣贼却是已经脱了身,跑上一座拱桥,气喘如牛。
“哇呜呜呜……”孩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愣神了片刻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许夏无奈的安抚着他,一个妇人跑过来,红着眼睛从许夏的手里抢过孩子。
群众的眼神无一不是指责,许夏望了一圈,胸口发闷,嘴唇煞白。
……
回到临京已经五日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切如常,替身在顾诗还的操控下伪装的很好,丽贵妃也挺老实。
可是他坐在书房中,面色阴冷,这么多天,依旧不见笑影。
赵吾站在一旁,汇报着今天后宫中发生的一件事情:前些日子皇上临幸了一名新入宫的小侍女,今天被太医诊断出来有了喜脉,皇上高兴万分,直接给封了一个贵人。
秦墨言不屑的嗤笑一声,“后宫中已经五年没有女人怀上父皇的龙胎了,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福气。”
“听说她今日上午在严嫔娘娘的寝宫坐了一小会儿,两人相谈甚欢。”赵吾继续说。
秦墨言嘴角挂着的淡笑消失了,眼神就像把锐利的刀子,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光芒,他朱红薄唇轻启,“去查查她的底细,别让这只老鼠在我眼前蹦太久了。”
“是。”赵吾躬身应是,没有立即退下。
“你还不赶紧滚?”秦墨言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赵吾迟疑的问:“殿下,您最近怎么了?一直都不见你笑。”
虽然从前秦墨言便一直很少笑,但也好过现在的面若寒霜。东宫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件事情没做好,惹来祸端。
那阴冷的面色仿佛能够将人活活冻死,连顾侧妃都没有办法令他面色缓和。
听了赵吾的话,秦墨言眉头一挑,“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语气已很是不客气。
赵吾的身上散发出微微的寒意,他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但他此刻却错觉的以为自己的心脏在敲打着胸口,几乎要跳出来。
“奴才不敢,只是听下人说今天是开元节,北街上很是热闹呢。”赵吾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接着说:“殿下,您这样闷闷不乐的对身体不好,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添点生人气。”
整天跟死人混在一起的秦墨言面色很差,几乎没有任何血色,他的目光黝黑深邃,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沉闷之感。
他的确是该出去见见生人了。
秦墨言神情一阵恍惚,眼前仿佛出现了光影环绕的幻觉,抬眼可以看见烟火滋溜一声窜上天空,被烟火灿烂点缀的夜空星光明亮,人们一张张的笑脸渲染了节日的喜悦。
儿时,母后曾经偷偷的带他溜出宫去北街逛开元节的庙会,是他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后来回宫被父皇发现,堂堂皇后居然带着皇子私自出宫,盛怒之下将皇后关进了天牢,还要打他的板子,最后还是太后哭着替他们母子求情,才饶过了他们。
回想起往事,秦墨言总是会怀念与憎恨,怀念曾经逍遥自在的快乐,憎恨父皇的残酷无情。
赵吾看了一眼窗外东边低垂的夕阳,垂下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
“好,去北街看看吧。”秦墨言缓缓的站起身,往外走。
赵吾愣了愣,随即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