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环石塘咀屈地街7号,朱记餐室。
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这间占地不大的快餐店内并没有其他食客,只有马彪与车房牛两个人跟在一个穿着围裙的老者身边打转,不时帮忙递送食材。
“我的叉烧炒蛋很少让别人见识,绝招来的。”主厨的老者面容慈祥,年约六旬,此时头上戴着厨师帽,身上穿着围裙,正用旺火烧着锅灶,朝锅内淋上些熟猪油,没有刻意观察油温,至少稍稍用力吸了一下猪油的香气,随后就丢入葱花爆出香味,随后接过马彪手里已经混合好蛋液的叉烧肉丁倒入锅内猛火翻炒几个来回,最后一个漂亮的翻勺动作,把这份叉烧炒蛋出锅装入盘中。
“菲力哥,已经四道菜咗,当心我们三个吃不下浪费。”车房牛端起刚出炉的这道叉烧炒蛋,放到一处餐桌上,嘴里说道。
被他称为菲力哥的老者瞥了一眼桌面,点点头:“年纪大了,吃不下,记得当年你们七個人来吃饭,我要炒十几道菜。”
说着他摘掉厨师帽,又把围裙解下,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才走到餐桌前落座。
马彪从地上拎起一坛包装简陋的五加皮酒放到桌台上,笑着打开泥封,看向菲力:“风湿症这段时间还复发吗?特意帮菲力哥你带了祛湿的五加皮,很难买嘅。”
“永利威五七年的陈酒?”看到那坛五加皮的外包装,菲力双眼一亮,嗅着飘出来的酒香,语气中满是怀念:“卤鸡脚,金钱鸡,再来一壶永利威。酒的确不算是好酒,可是电台这句广告词让我牢牢记了这么多年。”
“试下,是不是仍是当年味道。“车房牛接过酒坛,帮菲力倒了一杯,放到菲力面前说道。
菲力端起来喝了一口,稍稍回味片刻,随后把酒杯一推:”是我贪心了,不该尝这一口,坏了这几十年它留在我心中的印象,其实想想都明白,几蚊钱一坛的酒,当然不可能比几百上千块的名贵酒仲要可口,可口的不是这坛酒,只是心中那份情怀,那时候大家都冇钱,听到电台广播播广告,就相信它是香港最好的酒,鸡脚,金钱鸡是香港最美味的食物,然后打定主意赚到钱买回来大快朵颐……阿牛,去我后面的酒窖拿支勃艮第唐徕城堡的红酒。“
“好啊。”车房牛起身去了后面,很快就拿着一支红酒走回来,换过了红酒,三人吃着菜品,菲力问道:“电视新闻我都有看过,不过这种事你们两个不需要来找我吧?”
马彪和车房牛对视一眼,最终是马彪开口,把整件事的经历讲述了一遍,包括盛家乐提出的让高佬三人消弭掉警方对西环关注的方法,以及盛家乐这个人给他的印象。
“点样看都是你们好处最多,不过这个后生仔好处一样不会少,他大佬两年前因为老强入监,现在如果他阿公高佬也入监,那岂不是他彻底自由,你们两个不会看重那些小钱,他又帮过你们,你们更没心思去查他账簿,他岂不是自由自在在油尖旺揾水,逍遥自在,等高佬出狱,随时过档去其他字头。”菲力端着红酒杯喝了一口红酒,看向马彪说道:“这么简单的事,你们不会就被他说动心了罢?”
“如果只是这样,我当然会觉得他好处最大,不过他讲,被高佬同他大佬拿渣伤透了心,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生意交还给社团,离开香江,再不返来。”马彪呼出一口气,看向菲力:“总不能大摩不要任何好处,我仍然疑心他借我的手除掉高佬吧?”
“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菲力念叨着这几个字,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挠了挠头发已经掉光的光头:“有些意思……我想见见他。”
菲力唠唠叨叨一阵之后,抬起头,微笑着看向马彪:“明日喊他过来这里,尝尝我的厨艺?”
马彪脸色有些阴沉:“菲力哥,你是说叫大摩的这个家伙,其实在说谎?”
“你已经讲得很清楚,他要退出江湖,他同你当然不敢说谎,一定是真的。”菲力笑着对马彪说道:“所以,我对他的好奇与你们的生意无关,伱们去做自己的事即可。”
马彪一愣,试探性的开口:“菲力哥?”
“希望高佬他们三个在里面能磨一磨性子。”菲力端起红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