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正月十五那天出来的。本来他想亲自来接你,又想到你们的身份都特殊,才让我过来的。
我爸说了,金处长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客气,尽管开口,白家定会全力以赴。”
“现在我就是一名普通老百姓,安安心心劳动就好。
姑娘,回去代我向你爸问好,就说我现在很好,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听金月姬这么说,白玉兰便不再多说,“金处长,我就这么跟我爸讲。对了金处长,你这要去哪?以后在哪住?”
“我现在随便有个地方住就行了。”金月姬随口道。
“那我也要知道在哪啊。
要是连住你住哪都不知道,我爸一定会说我办事不力的。”
见白玉兰执意要问,金月姬觉得要是不告诉她,也是不近人情。
于是向身边的郝冬梅问道:“冬梅啊,咱们住的地方是哪,你跟这个姑娘说说。”
“这位是?”
“她是我女儿,郝冬梅。”
“姐姐好,我叫白玉兰,以后叫我玉兰好了。”白玉兰伸出了手。
郝冬梅伸手和她握了握,
“行,那我就叫你玉兰,我妈很长一段时间会在太平胡同90号住。”
“太平胡同90号?你们跟陆天什么关系?”白玉兰瞪大眼睛问道。
“你认识陆天?”郝冬梅诧异道。
“不仅认识,还是很熟的那种。”想到陆天,白玉兰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意。
郝冬梅将信将疑,“陆天没说过,有个很熟的姑娘。”
“是么,反正我们很熟,他不说罢了。姐,还没说呢,你跟陆天什么关系,他能把房子给你用?”白玉兰又问。
“他是我丈夫妹妹的丈夫,是我的妹夫。”郝冬梅道。
“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近,怪不得她把房子借给你们住呢。
姐,今天就不跟你聊了,有时间,我去你那坐。金处长,那我先走了。”
说完,白玉兰向金月姬敬个礼后,转身离开。
……
太平胡同,90号。
跟着郝冬梅进到屋里,金月姬从外屋门斗到里屋住处,里里外外看了又看。
解放前,多年嗯嗯隐蔽战线的潜伏经历,令金月姬养成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习惯。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看了一遍后,金月姬坐到炕沿,对郝冬梅道:“冬梅,这个地方选的很好,我很满意。”
“妈,这房子比以前住的地方,差的太多,怎么还这么说?”郝冬梅坐到金月姬身旁问。
“房子很破,环境很差,却很适合像我这样戴着帽子的人。
恰如其分。”
“妈,你这不是变相说我给你找的房子不好么?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再帮你找找。”郝冬梅忙说。
金月姬摇摇手,
“冬梅,你妈明天就要去环卫站做清洁工了,这样的房子正适合我住。还有,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打岔了。”
“妈,那你接着说。”
金月姬眼睛又向房间四处望望,“冬梅,这件房子虽然很破,不过,收拾的很干净,被褥都是新换的。煤槽子里还有柴火和大块煤,够烧一阵子了。
吉春是倒春寒,春天有时候比冬天都冷,有这些煤,至少能住的暖和。
还有,碗架子里,我看到有大米、白面、鸡蛋,这些都是从你们牙缝里省出来的吧?”
“妈,秉义回兵团了,我每天也要去吉春医大上课。这些都是秉义的妹妹周蓉和妹夫陆天张弄的。”
郝冬梅本想让母亲稳当几天后,再跟她提起陆天。
既然母亲问了,也就说了。
“周蓉你跟我提过,是周秉义的妹妹,你的小姑子。
刚才白际晨的女儿也提起过陆天,这个人之前你没跟我说过吧?”金月姬问。
郝冬梅捋了捋额头的散发,沉默片刻说道:“妈,陆天是周蓉的爱人,也是我的妹夫。
除了这个之外,他……没什么了。”
见郝冬梅欲言又止,金月姬脸色严肃起来,“冬梅,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刚才金月姬的目光还很柔和,问完这句话,一下锐利起来,盯着郝冬梅一眨不眨。
郝冬梅知道,她的母亲是做什么出身的,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她。
本来的想法,再过几天,母亲稳当后,再跟她说陆天的事。
没想到,教养院外,白玉兰主动提及陆天,并且对陆天表现出十分崇拜的样子。母亲自然会对陆天有了印象。
到了家之后,房间布置、物品准备又很让母亲欣赏,母亲对陆天的兴趣就更大了。
既然母亲问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想到这里,郝冬梅站起身,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母亲身前,脸色一下严肃起来,
“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
金月姬被郝冬梅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轻笑道:
“冬梅,你妈是老革命了,敌人的刑讯室都经历过,还没什么事能让我激动的。
你说,妈听。”
见母亲一脸坦然,郝冬梅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道:
“妈,我找到一个人。
他一九四八年十月吉春解放时被收养,收养的时候有六七个月大。并且,他右腋窝处有一颗黑痣,血型还是O型血。”
听了郝冬梅的话,金月姬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想到了什么,手抖了起来,一把拉住郝冬梅的手臂,“冬梅,你说的这个人,就是陆天。”
作为老地下党员,郝冬梅的话前后一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郝冬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妈,我本来是想你稳定一段时间之后再跟你说的。
不过,今天白玉兰主动说起了陆天,你也问了陆天的情况,我觉得没必要再瞒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