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一样,肖辉坐在我的桌子前熟练地转着一支碳素笔,而我依然半靠在被子上等着他关于雪糕的故事。
我小的时候家附近有一家冷饮厂,主要做些冰棍,雪糕,奶砖什么的,要知道我们小时候的条件可没现在这么好,也没多少小食品可供选择,要是在夏天总能吃这些冷饮那几乎是所有小孩子的梦想了。更棒的是我爸爸和这家冷饮厂的厂长关系非常好,这个厂长和员工都交代过我可以自由出入,甚至到生产线直接拿冰棍吃也没问题,所以每到暑假这家冷饮厂几乎就是我的天堂,只是家里人怕我吃坏肠胃,有时会不让我去。尽管如此我对这家冷饮厂还是很熟悉的,直到那年夏天发生了一件事后。
这一年夏天天气很热,旺季里厂子的生产任务总是很紧,厂子的人手就显得有些不够了,于是就从社会招了一批新员工过来。培训啊安排上岗啊总之是很忙,有这么一天晚上,工人都下班回家了,厂子里除了门卫,只留了一个新员工在车间值夜班。但是第二天早上,工人们都过来上班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新员工并没有在车间里,到处也找不到,问门口打更的大爷,说也没见过他出去。
这就很奇怪了,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不过该生产还得继续生产啊,但当工人们把生产线下来的成品送进冰库保存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失踪的工人。他就蜷缩在冰库的一个角落里,身体都已经被冻成青紫色,面目狰狞,更诡异的是他身上只穿着背心短裤!
“这怎么可能呢?那么冷还脱衣服?”我忍不住打断了肖辉。
“怎么不可能?人在极度寒冷接近垂死边缘的时候,大脑的中枢神经会发出错误的感知信号,让人误以为身体现在非常热,自然就会脱衣服了。另外我只负责讲故事,不负责扫盲的事!”肖辉眨了眨细长的眼睛略带不耐烦地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肖辉说话一向都是这么刻薄,不过谁让他是我在这唯一的好朋友呢!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这下麻烦就大了,工厂里死了人,属于重大安全事故只能停产整顿,另外死亡员工家属还得有工伤赔偿等等很麻烦的事情,总之这件事情让冷饮厂停了很久大概大半年没有生产。直到第二年春天,厂子总算可以恢复生产了,不过就是在生产恢复以后奇怪的事情也就在冰库里发生了。
有一天有两个工人到冰库里去搬货,因为冰库之前出过重大安全事故,所以厂长极度重视这里的劳动纪律,要求去冰库干活的人必须两个人一起去,都必须穿着劳保大衣,而且冰库大门的钥匙也必须挂在冰库大门口。
一个孙师傅一个赵师傅带了一辆平板车。把平板车停到冰库门口,赵师傅进到冰库里面拿货,然后走到冰库门口手递手给站在外面的孙师傅,孙师傅负责装上平板车。
不过装着,装着,孙师傅转过身正往平板车上摆货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风吹过,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回头就发现冰库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孙师傅赶忙手忙脚乱地去找冰库门口挂在墙上的钥匙,不过因为慌乱,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这边孙师傅刚准备用钥匙打开冰库门的时候,就听到冰库里面赵师傅“鬼啊!”的一声大叫,然后就是有人在里面死命地击打着冰库厚重的大门。
孙师傅赶忙打开冰库的大门,就见赵师傅一下从里面冲了出来,脸色煞白,紧紧抓着孙师傅的手说:“里面有。。。有鬼!”
孙师傅自然也没有胆量进去看,两个人回到生产线又叫五六个工友重新回到了冰库门口,大家互相壮胆一起走了进去。
冰库里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没有,这群工人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不过也没人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这些人出来以后,就围着还惊魂未定赵师傅问刚才发生什么事。
“就刚才我在库里面正低头拿箱子搬货,听到砰一声库门关上了,因为钥匙就在外面墙上,身上穿得也比较多我也就没当回事,就在我在门口等着老孙给我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的角落里传出一阵阵咯咯咯的声音,就好象有人的牙齿互相撞击打架的声音,我有点好奇就走了过去,转过一个货架就猛然看到有一个人就站在冷库最里面的角落里,身上只穿着背心短裤,皮肤青紫青紫的,头发眉毛上都是冰霜,嘴已经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排白白牙齿中不停地传出咯咯咯的声音。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是低着头,翻着白眼盯着我看,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了一只青紫色手,又慢慢地抬起了头,吓得我大喊一声,拼命跑回到门口击打大门”。
众人听完都面面相觑,要知道这个赵师傅是停产以后才新招到工厂里来的,对之前冰库死人的细节一无所知(厂长对老员工再三强调不准出去乱传),所以当时冻死在冷库里的人具体情形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事之后厂子里的工人对这冷库避之犹恐不及,每次去都是三五成群,即便如此冰库还是会偶尔出现诸如关门灭灯这些突发事件,好在也没出什么大的篓子。
这些事都是厂子里和我相熟的孙师傅告诉我的,这之后家里就更限制我去冷饮厂的次数了。不过暑假里的有一天,我的小学同学徐然找到我求帮他到冷饮厂批发两箱奶砖。尽管家里不让我再去冷饮厂了,不过能够能在同学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对于一个小学生而言实在是太有面子的事了,我毫不犹豫就应承了下来。
当我们到达冷饮厂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厂子里的工人并不多,和我最熟的孙师傅告诉生产线上所剩的奶砖已经没有多少了,想要两箱就得到库房拿,现在这个时间剩的人手不多还都很忙,抽不出多余人手陪我们去冷库拿奶砖。
“孙师傅,就咱们三个人去冰库拿不就完了吗。”我提议道。
“就我和你们两个孩子去冰库???”孙师傅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和徐然。
“是啊,怎么了?你不敢吗?我们小孩子都不怕的啊!”我笑嘻嘻地看着孙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