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低着头,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恨意,伊家的人?哼,母亲在的时候,伊父开公司,打通人脉,积攒势力,那一点不是靠着母亲的娘家,处处帮衬。白手起家?他有这个能力吗?
咬着牙,说“那个时候,父亲就已经带了……我以为父亲不要我了,能够帮我的就只有舅舅了,而且他只说帮我保管,我才给他的。”伊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的厉害的小女儿,伊父也有些不忍,但是想起那件事……自己已经六十过头,本来可以儿女双全,都是因为她……
揉了揉眼睛,看着他不为所动的脸色,伊雪无比委屈的说道,“那一次,是她说我妈妈不过是有钱,根本没几分姿色……我一气之下就和她拉扯了一下,没想到……,我不是故意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才三个月,那里看得出男女,是我害了弟弟……我也害怕,可是,可是家里的下人都被她换了,没有一个人帮我……”
是的!她就是怀疑,那个女人摔下楼的事情有问题!否则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不会故意站在楼梯口,还故意出言激怒自己!那时候,三个月的肚子根本不怎么明显,根本不会妨碍行动,而自己当时不过才十二,而且也不至于因为几句话丧失理智把她推下楼。
虽然这一步走的很险,但是父亲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且极度多疑的人,至少原本毫无破绽的宋璨,也就是她的继母,在父亲眼里有了可疑之处。
果然,伊父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伊雪也知道,该点到为止,否则,被怀疑的就是她了……
脚一软,伊雪跌坐在了地上,也打断了伊父的思绪。雾蒙蒙的眼睛抬眼看着他,红色的巴掌印烙在白皙的小脸上,莫名的让伊父想起了那个愚蠢的女人——庄盛静,伊雪的母亲。
也是这样沉静的性子,好像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有这么一个富足家庭的的庄盛静也不用在乎什么,想要的,说一声,下一秒就能得到。
而他步步打拼,却一无所有,直到那个女人出现,他仿佛发现了捷径,靠着庄盛静什么都慢慢有了,而且极其轻松。可是,好景不长,那个女人太傻,他说什么,她信什么,原本的沉静温雅外表包裹的不过是一颗木讷的心,他渐渐感到无趣,也疏远属于他们的孩子,而且就算不讨好她,他的公司依旧蒸蒸日上!
身边开始有了说他靠女人发家的说法,凭什么,凭什么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简简单单一句话,就都归功于庄盛静?!他从开始的疏远,变成了后来的百般刁难,处处嘲讽。
伊雪想起,曾经,妈妈因为他一句“华而无实的花瓶。”为了父亲学习洗手作羹汤,而她坐在旁边,看着妈妈脸上的笑意,等着名为父亲的人回家,却被伊父覆手打翻。
他却捏着妈妈的下巴,不顾自己的存在,声声讥讽,“不过是个带来钱财的工具,好好做个花瓶不就够了。”
花瓶,伊雪幼时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几乎充斥了她整个童年。
伊父喜欢这种反客为主的主宰感觉,踏着一地碎片离开,他其实在之后还是有些后怕,害怕庄盛静告诉庄家人,撤出在他公司的股份,可是……她没有,而他,不过更加肆无忌惮,笑骂她一声蠢货。
后来,庄家倒了,母亲没有了依靠,父亲却没有出手相助。
伊雪躲在楼上,看见父亲带着各种女人回家,甚至丧心病狂的给妈妈一一介绍,看着妈妈的表情由痛苦,迷茫到最后的麻木不仁,而自己,则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泣不成声。
庄盛静病了,伊父没有太在意。依旧夜夜笙歌。她跑了,他沉吟片刻,没有和她离婚,只是对外宣布了一下。他想。他已经足够仁至义尽,对于一个不爱的女人。
伊父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和庄盛静有七分相似的伊雪。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那些靠近他的女人。包括他现在的妻子,都是贪恋他的钱财。真情最多也就七分。可百分百爱他的只有庄盛静一个,可惜……跑了。
终于还是舒展了眉宇,伊父拉还坐在地上的唐小简起来。这个女儿的性子倒是和庄盛静差不多,好好培养也未尝不可。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他意料之外的伸手,想为伊雪擦了擦眼泪,却又想起什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伊雪看到了他的僵硬,心底笑了一声,好像全然不觉的转身,往外面跑,“父亲等一下,我去把文件拿过来!”
伊父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回办公桌旁看着文件,心里计划着靠伊雪手里这笔钱,能补回多少空洞的预算。
“小雪?”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继母从楼上下来,及膝盖的裙装,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眸子里掩不住的嘲笑。
加快了步子下楼,手抚上伊雪脸上的巴掌印,揉了几下,下手不轻,伊雪显得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却被继母硬拽着手臂无法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