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苦笑道:“我想,他说的该是黄悠悠吧?于是,我打了罗老根一顿,这家伙是个软骨头,什么都说了。”
“说20年前,村子里买老婆的风气盛行。新来的女的不是闹嘛,就会被关进谷仓的竹笼里,有几个女的死了,还有一些自杀的,都埋在这儿。”
“我们再往下挖,应该能挖出十几具。7年前,罗老根第一个疯老婆黄悠悠,带着13岁的女儿罗薰逃走,后来又被捉了回来。”
“因为是个疯子,还闹腾的厉害,村里人就把她推到一个坑里,拿石头给砸死了,也埋在这儿。”
“而那个女儿罗薰,到底是跑了,再没回来,他还跟我描述了女儿罗薰的长相。”
说这话的时候,白昊站起身来。
他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呆呆的。
昏沉的月色,透过合起来的门缝,落在他身上,呈一道清晰的竖线,依稀能见有些灰尘上下旋舞。
白昊的眼,也被染得昏黄,像是干枯的沙漠。
一片寂静之中,冷不防传来他一声凉薄自嘲:“我自作自受。我活该啊。”
“你、你都知道了?”
白昊站在原地,拿手掌用力抹了抹眼:“我这就是报应,6岁那年没理会黄悠悠的求救,才平白让我心爱的女人,吃了那么多苦。”
他蹲下了身子抱住脑袋,像只重伤失群的兽:“顾执法者,事到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是吧。人是冷薰杀的吧。她完了,对吧?”
顾思摸给他一根烟。
沉默着,没说话。
白昊蹲在那里,忽然间,哭得像个孩子。
……
白昊没来得及接顾思递过来的烟,外头就涌来一片嘈杂。
“谁在里头!出来!骗子!一群骗子!”
“来我们村做什么?老实交代!”
“闲得蛋疼啊,插手我们村的事,我看是活腻了,出来!全都给我出来!”
“……”
一时间,外头呼喝一片,火光喷涌。
顾思透过门缝往外望去,看见外头聚集着一众村民,举着火把,扛着锄头,半边长天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的确是暴露了。
许一乐已在第一时间,拨出了卫星电话。
周蟠知道怎么做,但以距离来估算,特警队赶到至少得40分钟。
顾思伸手向许一乐:“枪给我。”
“我们说是意外走到这里的,应该没人信吧?毕竟尸体都挖出来了,底下可能还有十几具。”白昊掂了掂手中铁棍。
“外头有30多名村民,手中武器有锄头、铁锹,还有几个拿刀的,可能不好突围。”
“人都是怕死的,你先开枪打死一个,照着头打,场面惨烈点,就没第二个人敢上。我的车就在村庄外头,不远,咱们上了车直接跑。”
“这不行,那都是村民,不是暴恐分子,罪不致死。”
白昊咬牙:“什么村民?黄悠悠是他们集体砸死的,他们都是杀人犯!”
“要不,咱们亮出执法者身份?”许一乐问。
“那就真是找死了。执法者发现了这谷仓的秘密,村民还会让我们走?”
“这墙后就是河。”
白昊戳了戳墙壁,“墙是土做的,不坚固,要不咱砸开墙,跳河跑吧。”
“不行,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会过来转移尸骨,这种事要抓个现行,不然就像你上回一样,他们会串供,到头来一无所获。”
顾思看了看许一乐,“白昊,要不你先带着许一乐走?”
“凭什么?”
许一乐看了白昊一眼,打包里拿出警棍,“我是执法者,他是群众,哪有他带我先走的道理?。”
白昊耸耸肩:“那就谁也别走了。”
白昊往外看了看:“先坚持住,挺过40分钟。先别出声,如果有村民想闯进来就开枪,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时间能争一分是一分。”
“里头没个能喘气儿的吗?不吭声我们就进去啦?”
外头有人大声叫嚣。
顾思攥紧了手里的枪。
这时,突然有清晰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顾思一行心头一喜,登时松了口气。
结果,心还没给放下来,就听见执法者拿着大喇叭喊话:“谷仓里的犯罪分子,这里是傅镇派出所,我是所长傅金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不要再做垂死挣扎。我再警告一次,谷仓里的犯罪分子……”
谷仓里的顾思一行,集体沉默。
怎么,这帮村民,他们报了警啊?
他们!!!居然敢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