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士的脸上,露出有些暧·昧的笑。
她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呦,这回早恋的对象换了啊?也好,总不至于像那个顶着彩色的毛一样让我厌恶。”
孙绾绾走过去,攀住她的胳膊:“我真的喜欢他,你这样,叫我怎么办啊?”
宋女士笑了。
她蹲下了身子,抹着女儿脸上的泪:“呐,你这个早恋呢,它充其量算是好感,过两天你就忘了,一上大学,你会见到很多非常优秀的男孩子……”
呵,瞧瞧,跟班主任教育的话一模一样,好像就只有她的爱情是爱情,别人都是过家家一样。
宋女士拍拍她的脸,准备锁门离开。
孙绾绾不小心在眼神中,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宋女士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孙绾,你算个什么东西?女儿吗?不,你不是我因爱生下的孩子,你的存在是我的耻辱。你这个拖油瓶,到了现在还不自知!从今以后,我不会从你那里要求什么,你也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咣当”一声摔门而出。
而被她拍过的孙绾绾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
孙绾绾闭上眼睛。
到了现在,江一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有突然三个月不理他,突然躲着他。
因为她在逃避,她不想面对那些,让她觉着不堪的事实。
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罢。
前段时间,江一帆皱着眉头跟孙绾绾讲:“你能不能想办法,管管你那胖妹妹孙筱筱啊?她有点不太对劲。一个女孩子,总这样不好的。”
孙绾绾问,筱筱她怎么了。
江一帆涨红了脸,有些为难地低头讲:“她最近老跟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引·诱你?说她喜欢你,想跟你好?”
江一帆低下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才抬头跟孙绾绾说:“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他能将这话当面说出来,那就是没什么了。
孙绾绾的妹妹孙筱筏,不用他讲,孙绾绾知道那是个什么人。
江一帆将手摸过来,抱住孙绾绾的腰,说,“你可别瞎想啊,不论发生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你知道的。”
孙绾绾凑过去亲他的额头,说,“我不会瞎想,我知道的。”
孙绾绾将嘴唇贴上他凉凉的额头,说,“我不会瞎想,永远也也不会瞎想,你知道的,我爱你。”
江一帆的lag,从小就没立住过。
那个说着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孙绾绾的江一帆,说到底还是离开了,因为孙筱筱。
他断得绝决,孙绾绾也没有哭闹。
那天,江一帆红着眼,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绾绾,也不想再面对她了。
这些,孙绾绾一早就知道。
宋女士和江白云,被捉奸在床,江一帆的妈妈王小红老师,在浴缸中割腕自杀了,
听说,当时一浴缸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打门缝里流了出来,流得他家楼下遍地都是。
那血腥味,一个月都散不去,像许久不去的冤魂。
那样一个高洁的女人,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孙绾绾觉得,既难过又可惜。
王小红老师和江白云,自微时相伴,相濡以沫几十年,终究也没敌得过妖冶的一张脸。
江一帆,孙绾绾心中那明媚如太阳的少年,少时的梦想。
他一夜间老了十岁。
他抓着她的肩膀,声嘶力竭着问:“孙绾绾,你早都知道了对不对?你一直在瞒着我,对不对?”
孙绾绾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他说得对,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才一直都躲着他,宁愿跟胡奇在一起,也不愿接受他。
直到最后,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终于沦陷。
她真的爱他。
和青春期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一样,她喜欢他好看的脸,光芒四射的神情,以及如同心里燃着一团火的热情。
孙绾绾对他不屑一顾,同他小时候总是欺负她,同她比高低的心情是完全一样的。
江一帆说:“你看着我!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你没有在瞒着我!”
孙绾绾拒绝抬头。
他便伸手来捏她下巴。
他力气很大,捏得孙绾绾很疼。
孙绾绾垂着眼眸说没有,我一直都知道。
他无比暴躁地骂了一句。
他说你为什么瞒着我?
孙绾绾说,瞒与不瞒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会到如今?
到如今……
江一帆苦笑一声,说,“孙绾绾,你说的对,到如今……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不想见到你家里的任何人。”
他指着门说,你给我滚。
孙绾绾转身离开,没有哭闹。
走到门边,她回头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只矮凳上抽烟,肩膀上落了灰。
头发杂乱而烦琐地查拉着,像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人。
她关上门,听见他在哭,像个四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