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惊诧地说,“哎,我发现你很聪明哎,反应速度特别快,记忆力也好。你才7岁,怎么连勾股定理都知道?”
我郑重其事说,“我每天都有在图书馆里看书啊,我以后还要跟你一样,考警校当执法者呢。”
殷然忽然沉了脸。
我以为是我说错了话,十分慌张。
他露出了有些难过的笑,摸**的头说没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是罪犯,我这辈子都别想当执法者了。
殷然老早就知道。
殷然叹口气说,“我很想收养你,可法律不允许。”
他说,“你等着,我一定帮你找到个很好的收养家庭。”
我问,“如果哥哥你收养了我,是不是每天都能陪着我?”
他捏我的脸,笑着说是的。
我蹦起来说,“好啊好啊,你收养我吧,叫叔叔叫哥哥都成,我会洗衣服会做饭,还会把地板都擦得干干净净,我吃得不多,特别好养。”
殷然抱起我说,“你可不能这样,你要吃得多一点,白白胖胖才好。”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我书包,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放心,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给你汤喝。”
我就仰起脸,朝他灿烂地笑。
殷然摸**的头,说我笑起来像朵向日葵。
是啊,我是向日葵,殷然就是我的太阳。
我曾发了疯的向他生长,却长成了这样一副扭曲疯狂的怪异模样。
……
左诀送我回家,宋可还在。
我以为他找红色高跟鞋去了。
我弯腰换鞋,他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
他过来牵我的手,我本能瑟缩了下。
他叹气说,“你别怕,我不碰你。”
我低声说嗯。
我洗完澡换了睡衣,吹头发时,看见他在窗户口抽烟,于是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
他回过头说,“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我轻声说我知道。
宋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薛茉,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下定决心离开你,却都狠不下心。我甚至想逼你自己离开,可谁知道,你打都打不走。”
“那就别走了。”
他走过来捏住我下巴,强迫我抬头:“你求我啊。”
我轻呼出气:“好,我求你。”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他嗤笑一声,眼眸又暗了去,“却不是因为我。”
宋可推我到墙边,一口咬上我的锁骨。
他说,“我就不相信,殷然他就有那么好?你们好过?他抱过你?亲过你?像我这样的亲过你?嗯?”
我梗着脖子,说他亲过我。
宋可说,“你放屁。我调查过,殷然死的时候你才17,他有老婆,老婆还怀着孩子。就算你不要脸送上门去,他也不是那种人。”
我跳起来说,“他就是亲过我,他就是!”
宋可撩起眼皮说,“你是不是想挨打?”
我不吱声了。
宋可解开我的衬衣,皱起眉头,“你背上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小红点?不会是皮肤病吧?”
说着,他又抬起我的脸,“你看你,一张脸生得这么好看,脱了衣服,身体却一般般。”
我像吃了一只苍蝇,登时恶心得冲到卫生间里干呕。
……
我从小就是个谎话精。
群星孤儿院的人都知道。
我跟人说,我父母没有死。执法者通告都是假的,我父母是被国家给秘密藏起来了,他们是涉密人员,受邀去研发原子弹。
殷然也知道我这个毛病。
可他没批评过我,约莫是维护孩子那份脆弱的自尊心,又约莫是神经大条。
他每周不仅带我吃喝玩乐,还会带来一大包自己的脏衣服和臭袜子。
我虽洗得认真,可他也真不害臊——带得未免太多了些……
其实他该批评我的。
“孤儿院后面的老别墅里,蛰伏着一只吃小孩的妖怪,它的牙齿是密密麻麻的针尖,遇到不听话的小孩就一口咬上……”
“小孩会被戳成一只长满了籽的草莓,每个长籽的地方,都喷溅出红色的血来。那血一直流啊流,这辈子都不会停止……让你死不了,也活不好。”
10岁的我,编造出了这样的故事,说给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
“说谎、你说谎!那里才没什么妖怪!那是孙铭叔叔的房子!他人很好的!妖怪怎么会在他那里!”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你爸爸是诈骗犯,你从小就会说谎!我们不会相信你,世上也没人会相信你!”
小伙伴都这样骂我。
殷然总是笑呵呵,夸我想象力丰富,有艺术家潜质。
其实我没说谎,我真被妖怪咬过。
我经常在某个漆黑的暗夜,被带进孤儿院后面那幢老别墅里。
别墅是用红色砖头垒起的,内中很阴森,墙上挂着些古老的欧洲画,左斜方搁着三角钢琴,整体色调呈昏黄。
别墅内有很多个房间。
我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向前走,像是步入了噩梦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