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这人很奇怪,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他觉得,徐晴对他不管不问,甚至帮他“猎艳”是贤惠和大度,觉得我跟他,是他对我的恩赐。
不可理喻,没法交流。
做这事我是为了殷然,当然,也存了侥幸的心思。
我以为只是陪孙铭睡一觉,神不知鬼不觉,我以为我能轻易离开。
可孙铭没那么容易放我走。
现在看,在那群“二代”中,孙铭长得还行,身材又好,生意还不错,除了喜欢女人外,没什么大毛病。
不得不说,他算是优秀的,所以从小被捧到大。
那时他对我感兴趣,一是我年轻美貌,二是我拒绝他,让他接受不了。
三是我胆子大,敲诈了他,他不是能忍得下气的人,总得找机会收拾我。
他想让我伺候他、求着他、供着他、对他俯首称臣……直到他玩腻了。
可我满心满眼都是殷然。
所以就出了那档子事。
我现在想起来,都无地自容。
我跟孙铭在那红别墅里时,殷然突然进来了。
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神,20年了,我连想都不敢想。
那天,殷然怒不可遏打了孙铭,孙铭像条泥一样逃走了,留我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殷然回头抽了我一个耳光。
我不敢说话。
我侧身去拿自己衣裳,听见殷然说,“你怎么这么脏。”
殷然看着我,像看着天下最滑稽的物事。
他说,“上回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让我告诉你我不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有可能爱你吗?”
“你说谎。”我抬起头,“你在说谎。”
“那天你在车里亲我了。”我倔强说,“你说谎。”
殷然突然笑了,他二话不说掏出钱包,取出一沓钱摔在我面前。
够不够?他问。
我怔怔看他。
他再掏出几张,够不够?
我睁着眼落泪。
他再伸手掏时,我疯了一样,扑过去挠他的脸。
他一把将我推在地上,将钱包砸在我的脸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终于抱住脑袋,嚎啕大哭。
现在回想,若16岁的我,有半点现在的智商,也不至于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孙铭做的。
他引殷然过来的,他耍了我,他几乎要了我的命。
跟殷然决裂后,我像一只失心的鬼。
他结婚了。
他结婚了。
跟你纠缠了10年的人,突然就跟你毫无关系了。
那种滋味。
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大多时候,只敢在执法局外远远地看。
看他下班开车回家,我想走过去跟他说话,跟他说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结果,从墙后探出半个脑袋又缩回去,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他都已经结婚了。
我还能怎样?总不能让他困扰吧?
有天,我探出脑袋后,被他瞧见了。
当时,他在执法局门口和同事闲聊,看见我后,脸色“刷”的一变。
我立刻掉头就走,他还是追上来了。
我跑的很快,在个岔路口,拦住辆出租车就跳上去。
一路上,司机絮絮叨叨问我为什么这样哭,我哽咽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关于殷然的过去,我听说过一些故事。
我听说他像我这么大时,曾不要命地爱过一个姑娘,那姑娘跟我一样,很漂亮,却也跟我一样,名声很差,不是什么好人。
那姑娘也知道自己是漂亮的,所以恃美扬威。
青春期的漂亮女孩么,总喜欢男生为她们争来争去。
殷然当时年少轻狂,在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当上了护花使者,却也因为那姑娘被人撩了裙子,而跟人大打出手。
这事闹得很大,殷然捅了对方一刀,差点进执法局。
这事,殷然曾为了“教育我”,嘬着烟头,跟我“现身说法”过。
他说他当时没进执法局,是因为他妈妈提着礼物,厚着脸皮去求一个在执法局工作的远房亲戚。
他说他们之前因为钱的事,跟那亲戚就闹得不好,现在求人,真是难堪。
殷然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妈妈当时在人家门口徘徊的身影,他觉得他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叉。
他说,他妈妈是他们学校老师,因为他的事,被众人置喙,挺难看的。
我问他,还爱那女的吗?
他拍拍我的头,笑着说怎么可能,他说人的感情是很难持久的,那就是少年时的好感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