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她其实挺脆弱，要是当年能在家里，找到哪怕一丁点温情，也不至于什么癫蛤蟆示好，就恨不得将心想出来给人家，到最后，连蛤蟆都看不上她。”

顾思沉吟片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还没跟我讲，你为什么突然回国。”

我心里一凉，自知避不过去，便给顾思转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是四年前乔熙发给我的，内中写她生病了，越来越记不清东西，想见我最后一面。

她还在信中，语无伦次跟我道歉，说那天她不该一时冲动，

她说她愿意永远将我当朋友，再不越雷池一步。

卑微得我挺难受。

我：“那个电子邮箱我出国后就荒废了，四个月前一时兴起登陆上去，结果看到了这封信。”

“顾Sir，你也看到了，我来晚了。熙熙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顾思声音和缓了许多：“你真喜欢她？”

我：“说不上来。当时没觉着什么，可偏偏它时间越长，就越是令人……悔难过啊。”

顾思向后靠了靠身子：“先不说这个。死者乔太太呢？你对乔太太怎么看？”

我苦笑：“刻薄。”

怨不得我说死人坏话。

作为一名女性，我喜欢打扮，一天换三套衣裳是标配。

我上本侦探小说叫《妖姬物语，在国外卖得不错，够我挥霍个十来年。

可面对乔太太，我就不得不收敛起光芒，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村姑。

为什么？

省事。

乔太太她性格独特。

举个例子：小时候，她抢先一步去大城市上学了，每次寒暑假回来，都会给我和乔熙带些小首饰做纪念——也就几块钱的东西。

她还会一脸骄傲，和我们说各地的见闻。

我们若表现出“哇！好厉害！”她就会很开心，她一开心就觉得我们什么都好。

可若她说了某地见闻，我说“哦，那地方我也去过，”她就会立刻转移话题，闷闷不乐。

有时候，还会出言攻击我们。

从前，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明白了，

如果我也去过那个地方，就意味着，我和她能平起平坐，她在我身上找不到优越感——

那些她挨了不知多少鞭子，断了手指才换来的优越感。

所以说，我跑来应聘乔太太家保姆时，得搞得灰头土脸一点，最好再眼含热泪，极度懊悔地承认自己错误，将她举高高。

比方说，握住她的手，检讨自己：乔姐，当年真该听你的劝，好好读书，不该不务正业写什么小说，否则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副模样。还是乔姐你有先见之明。

呜呜呜。

这样她就会高兴，然后用无比宽广的胸怀接纳我。

所以，她死后，我才敢穿着我那些漂亮小裙子，招摇过市。

乔太太心善，喜欢主动帮助别人。

可她的帮助，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和秀优越。

跟那些年给我们带纪念品的心态一样。

俗称：装X。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是没跟顾执法者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