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凉的夜晚,天边霞光未散。
霓虹洗浴城门前,霓虹闪耀,灯火辉煌。
年轻的女人下了出租车,司机在身后一声叹息:“长得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好!”
女人没有回头,毅然推开那道沉重的玻璃大门,眼前映入四个苍劲的大字——清水洗尘。
……
霓虹洗浴城的开业誓师大会,更像一场不经彩排的大戏。
上百号员工,一开始还像模像样,挥拳头喊口号,训练有素,士气十足。
可是几杯酒下肚,就纷纷现了原形。
清纯可人的小姑娘,和血气方刚的少年,勾肩搭背打情骂俏,争风吃醋大呼小叫。
头发花白的大爷,和浓妆艳抹的大姐,肆无忌惮地调情,摸屁·股拍大腿,开着不堪入耳的玩笑。
看似灯红酒绿,实则却是一群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不得已才聚集在这里。
一餐酒足饭饱,便及时苦中作乐,上演着世界最底层的声色犬马。
有人借着酒劲儿,开始吹嘘自己当年的威风,有人表示不服,争得脸红脖子粗。
搓澡工老徐,一脚踩在凳子上,扯着嗓子嚷嚷:“想当年,老子也是吼一声地动山摇!云阳市的小毛贼,谁见了我不哆嗦?我老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非死即伤……”
“你可拉倒吧,吼一声地动山摇,你以为你是哮天犬呀?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手,还非死即伤,对人脸上你都得先秃噜皮。”
后厨老张嗓门不大,但字字噎人,一句话惹得满座窃笑。
“我这手不是常年在澡堂子里泡的吗……”
老徐一时窘迫,差点输了气势,“但你还别不服,就现在我这一拳下去,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
“徐大爷,坐下说,您当年这么威风,怎么不去当大哥,倒跑这来给人搓澡了?”
邻桌一个小保安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拍拍老徐的肩膀。
老徐正憋着一肚子火儿,回手就给他一子:“管谁叫大爷呢?叫虎哥!再叫大爷我揍你。”
“兔患子,怎么跟虎哥说话呢,滚!”
小保安指着老徐的鼻子,刚要骂他,被一个剃着两边铲的胖女人,扒拉到一边。
女人是霓虹洗浴城的技师主管红姐,手腕和后台都硬,总经理都得给她面子。
老徐一见她,瞬间从一头猛虎,变成一只狮子狗。
一张老脸乐开了花,恨不得在她白胖的身上蹭两下:“大红,我没事儿,就这帮货色一起上都不是个儿!”
“行了你,耍酒疯。”
女人伸手摸摸他光溜溜的大脑袋,一双饱满的大红唇,凑到他耳边,“你看孟总身边那个年轻女人,认识不?”
老徐朝着红姐说的方向一看,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冷得他心头一凛。
刚挤出的笑容,瞬间凝固,酒也醒了一大半。
“不认识,谁啊?”老徐摇摇头,愣愣地看着红姐。
红姐点起一支宣赫门,“我也是头一回见,刚才你一站起来她就毛了,两眼死盯着你,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哦,那可能是我嗓门儿太大了。”老徐摸着脑袋干笑两声。
红姐瞪他一眼:“瞅你那怂样儿,我过去会会她,敢瞪我的爷们儿,不想在这混了。”
“哎……”老徐一把没拉住,也就由着她去了。
红姐直勾勾迎着那双眼睛走去,对方却收回目光,低下头跟孟醒说了句什么。
孟醒抬起头来:“红姐,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