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不值,又不是什么好工作。”
“说得对。”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溢出笑意。
“感觉你像是坐在宝山脚下,却还在要饭。”他忽然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没说话,不太懂他在说什么。
“宝山啊。”
他拉长声音,手指点点自己的胸口,“例如我……当然,还有你见过的那些,每一个都是在一个行当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就没想着用用?”
我摇头:“我只是在那里打工。”
他摇着头叹口气,脸上浮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确实不太懂你们年青一代的想法。”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声调又忽然升高,“先生应该和你说了我们的事吧?”
我点头,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人是有何等魄力,为了达成某些目的,斩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然后还能坦然喝掉。
“为什么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同情?”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眼睛微微眯着。
身体一下前冲,伸手抓住我的衣领,眯着的眼睛一下瞪大,凶狠地瞪着我,“你有什么资格?”
他口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有一股硫磺一样的味道。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那种感觉像是面对一头凶兽。
僵持几秒,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瞬间收敛脸上凶狠,松开手,还贴心地帮我捋平被他抓皱的衬衫和衣领,说:“抱歉,我这几天脾气不太好。”
说罢,缩回身体,重新变成之前那副儒雅的样子。
我这才缓缓吐出胸口憋压的一口气。
“你好像很享受生活在底层的感觉!”他微微带着嘲笑的语气说。
你他妈才享受,全家都享受。
我心里对他破口大骂,却不敢表现出一点怒气。
“我也想过有钱人的生活。”
我说,然后摸摸自己的手指,“可我不想吃掉自己。”
他挑了挑半边被斩断的眉毛,说:“有一个办法,不用像我们这样,还能过上好日子,你想不想听?”
……
“他们当中有人找过你了吧!”老头忽然说。
我心里“咚”地一跳,腋下立刻渗出汗来。
“那个……”
“不用解释,我知道的。他们肯定是想让你从我这里偷赤丹的培育方法,唉……”他叹口气。
“我毕竟老了,而他们还很年轻,万一有一天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怕跟我一起陪葬……”
“很正常,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往我这儿塞过人,都给我赶跑了。”
“你这个孩子,我看着顺眼,不用你偷,我会把你想知道的全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顿住,目光幽深地望着我,“但你得陪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我下意识问。
“你装作不知道,按照他们计划行事。”
“为什么?”
“这个活儿我干了好多年了,腻了烦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不想最后死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你来接手,我就自由了。”
“那您直接不干了不就完了嘛!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老头剧烈咳嗽,咳毕,又深吸一口烟,“他们不会放我走,我和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晓峰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图谋的,是掌控所有喝过咖啡的人,并引入更多的党羽。”
“这就像一个秘密社团,而且比秘密社团还容易操控,毕竟只要你加入,有生之年,几乎无法退出。”
“他是我选中的,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他年轻的时候,拥有出色的数学天赋,在高校做研究,因为不想弄虚作假而被排挤,最后不得不离开,进入一家金融机构。”
“结果,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陷害得差点进监狱。是我把他从走投无路的困境里解救出来。”
“结果却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极端,越来越危险。”
我的脑子里,出现宁晓峰欺近我身前时的凶恶神态。
“他是个不知道满足的异类。”老头继续说。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想着去搞邪·教那一套,还妄图想取我代之。”
“我警告过他一次,断了他的供应,这才让他冷静下来,但我知道,他只是表面上装老实,实际上一直在蛰伏。但老头子我有心无力了,不敢再断他供应,我怕他鱼死网破。”
“那您想怎么做?”
“让他们主动抛弃我,具体计划,稍后再告诉你。”
“好,我配合您。”
“你先跟我来。”他说着,转身朝操作间走。
我跟在他后面进了操作间,
只见他搬开靠墙撂着的一些纸箱杂物,掀开下面的褐色地垫。
一面镶嵌在水泥地面上的四方形的金属门,赫然在目。
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黑黝黝的,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独特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