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恒耀的脸上出现犹疑的神情,接着变成狰狞:“一个他妈的破地方,老子不稀罕,说实话那些钱老子不要了,就想出口气。”
说完,他挥了挥手,一个光头男人递了一把老虎钳子给他。
“按住他。”他说。
两个人从后面抓住我。
我吓得亡魂皆冒,大叫着威胁他,说如果他敢伤害我,宁晓锋会找他算账。
岳恒耀表情疯狂,显然已被怒火冲昏理智。
我见威胁不成,便低声下气地去哀求。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嘴角都是冷笑。
“现在想起来求饶了,晚了。”
说着,他把我左手拉出去,将小手指塞进老虎钳子的刃口中。
冰凉的金属刃面,紧紧咬住我的手指,有一种细微的刺痛。
我吓得瞪大眼睛,嗓子紧得发不出声,下腹部膀胱涌起一阵尿意。
脑子整个宕机,什么想法都没有。
下一秒,我看到岳恒耀手指用力,钳口猛然闭合。
我几乎听到指骨被剪断的脆响。
剧痛,我疼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被剪断的残指,血流如注。
岳恒耀拿着我的那节断指,笑着说:“小子,现在才是一笔勾销。”
说罢,一行人开车离去。
我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我的手指扬长而去。
去医院的路上,我哑着嗓子,打电话给宁晓峰,结结巴巴地说了情况,请他帮我找回手指。
到了医院,医生问我,断指是否能找回,如果能找回来,说不定还能接上。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宁晓峰打电话告诉我,岳恒耀找到了,但手指找不回来了。
因为岳恒耀那个混蛋,把我的手指喂给了他养的一条狗。
我气得在急诊室里,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
宁晓峰在电话那边问我,想要怎么处理岳恒耀。
我愤怒至极,大喊:“杀了他。”
他说知道了,随后挂断电话。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杀了岳恒耀,反正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但关于我那截失去的手指,我却不知道宁晓峰说的是真是假。
……
失去手指的第三天,就是咖啡馆营业时间。
程老头看着我缠着纱布的手指,问我怎么回事儿。
我不敢说实话,撒谎说周末在公园逗流浪狗,被咬了一口。
程老头皱眉看着我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流浪狗很脏的,有没有去打狂犬疫苗?”
我说打过了。
他又问:“能端杯子什么的吧?”
我说:“放心,一点也不受影响。”
心里却十分忐忑,万一之后好了,他发现我少个半截小指,该怎么解释。
转念又想,到时候他问起来,我就说被狗咬掉了。
我和他又不朝夕相处,只要有意隐藏,老头未必会发现。
这么想,心里便安稳了许多。
当晚访客较少,原本预定的八个人,只来了六个。
所以,我们比平常要早半个小时完成工作。
最后一位客人走了之后,程老头走出来,从身上摘下围裙扔到一边。
我知道,他下一步就是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大抽特抽。
不料,他没按照以往规律,而是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推开门,扭头对我说:“今天早下班,你陪我走走。”
这大半夜,有什么好走的。
我心里吐槽,嘴上说“好”。
已经是零点过一刻,整个城市都陷入安静街道上空空荡荡,昏黄的街灯孤寂地照着。
我俩沿着咖啡店前的街道向东走,凉风拂过,没想到,还挺舒服的。
程老头点了烟,叼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吸着。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吗?”程老头忽然问。
我一愣。
回想初见之时,程老头骑车被积水泼溅,摔倒在路边。
“因为我扶了您?”我不是特别确信。
果然,程老头摇头:“小善而已,不值一提。”
“那是因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他选我原因。
“你的脸型有一点像我,所以我才选你。”
我愕然,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仔细看他,然后回想自己早上照镜子时的样子。
如果非说像,眉梢和眼角是有点,但这个程度的相似,一百个人里总有一两个。
他似乎看出我的困惑,摇摇头说:“错了,不是像我,而是像我死去的儿子。眉梢和眼角都有些像他。我早些年有过一段婚姻,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婚姻失败,老婆带着儿子离开了我。”
“又过了十几年,我接到前妻的电话,说我儿子死了,因为在街边同醉汉产生口角,被一刀刺死。我在医院停尸间见到他最后一面。”
“就因为这个?”
“对,还不够么?你这个工作又不需要什么高级职称,说句不好听的话可能会伤到你,找条狗都能胜任。所以,主要是看我眼缘。”
“恰好你那天出现,我又看你顺眼。扶我起来、送我回家不过是锦上添花。”
我心里有些啼笑皆非,细想,程老头说得倒也没错。
这个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里倒歪斜地走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我正想提醒程老头,未曾想,话还未到嘴边,那个醉汉一样的人,忽然向程老头冲过来。
手上持着一把闪着光的匕首。
……
程老头一下被那人抱住,刀子“噗呲噗呲”地在他的胸腹间出入。
我就在旁边一米远,眼睁睁地看着,手脚僵硬。
喊救命的话,像是一块硬物一样,卡在喉咙处。
前后不过十几秒,那人刺完程老头,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逃了。
我认出来,是那个奥迪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