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男子悠哉悠哉在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拐来拐去,王一帆紧紧尾随其后。
跟到后来,王一帆都快转晕了,已经完全辨不出东南西北。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内,竟然有这么复杂曲折的胡同,道袍男子一闪,人不见了。
王一帆赶上几步,发现胡同有一个出口。
出口外面,简直是另一派人间世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但道袍男子呢?
王一帆抬眼看马路对面,道袍男子竟又站在了对过,并且注视着马路这边,四目相对,王一帆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道袍男子一转身,迈开大步,走到了路边的一栋气派建筑里。
建筑呈巨大的蜂巢外形,颇有欧洲古典风格。
王一帆没时间观赏,他迅速也走进了这栋建筑里。
刚一进入,眼前豁然开朗,王一帆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如此巨大,简直像是一间室内足球场般壮观。
这栋建筑,像是某个艺术展厅,内部分层成螺旋依次而升,一楼大厅最为宽敞,二楼绕着楼梯有一个现代感浓郁的椭圆行回廊。
再往上,三楼、四楼的布局,同二楼一样。
王一帆抬头看,展厅顶端固化玻璃,环成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
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极具美感。
现在可没工夫去欣赏这些艺术建筑,展厅里人并不多,现在这个时间,多数人应该去吃午饭了。
他开始从一楼寻觅道袍男子的踪影,一楼一无所获,二楼欧也是,三楼、四楼同样不见其踪。
王一帆心里甭提多纳闷了。
莫非那道家男子是道家真人,竟能凭空蒸发不成。
又或者是,这栋建筑中,存在不为人知的后门?
王一帆重新下到一楼,端详看有无被漏掉的蛛丝马迹。
这么一回看,还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楼东侧角落的一面画壁上,挂着一副油画作品,线条粗犷有力,画中的事物也简单明了,只有一个月亮和一个人。
王一帆目光眨也不眨,盯着画中的那轮月亮,半步也挪不动。
画面中的月亮,不是普通的月亮,而是一轮诡奇的黑月。
整个人被钉在当场,王一帆脑海中一片浑噩,仿佛已经忘掉了他是来追踪神秘的道袍男子,而是只顾着眼前的这幅画。
画中的人,是一名白衣女子,容颜很抽象朦胧,并不真切。
但直觉给王一帆的讯息就是——女子在笑,在巨大悲伤氛围下,在痛苦地发笑。
王一帆一直看,一直看,脑海中竟然渐渐有了这个女子活灵活现的音容相貌。
“喂!”一只手,重重搭在了王一帆肩膀上,把正自神游物外的王一帆吓了一激灵。
扭过头,一张熟悉的脸,正面对着自己。
“没想到,你也喜欢看画展。”
王一帆认出了他,正是隔壁寝室的家伙,平常最爱跟李航斗嘴要赖,外号叫小六子,大名耿强。
耿强嘿嘿笑道:“对了,这两天都没瞧见李航这小子,咋啦,他该不会上次跟我打赌输了,不敢出来认账吧。”
耿强环保双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王一帆暗暗道,若是李航在此,这两个人保准又掐上了。
“李航家里有点事,昨天回家了。”
“哦,怪不得见不着他人呢。别说啊,没这家伙拌拌嘴,还真挺没意思。第一次见你来,我都不知道你也喜欢看画展呢。”耿强说道。
“我是第一次来这儿,展览的是谁的画?”王一帆趁机发问。
“你还不知道啊?这次展览的是一位环球旅行大画家的作品,名字叫欧阳若兰,嘿,有点女人气,但却是个纯爷们。他画的画,真是一流。”
“这幅画也是他画的?”王一帆指着面前黑月的油画。
“当然喽,这里展出的每幅画,都出自他手。”
“你见过他本人吗?”王一帆跟上一句。
“没见过,这次过来,本来也目睹一下大画家的真人风采,但听举办方说,欧阳若兰突然生病了,可能是水土不服,现在正在疗养当中。说是病好了,才会安排他跟大家见面。”耿强晃着脑袋,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这幅画,他画的月亮为什么是黑色的,你知不知道原因?”王一帆目光投向耿强。
耿强托着腮,寻思半天说:“兴许跟他画的主题有关系。”
“主题,什么主题?"
“这次欧阳若兰所有画的主题是‘月亮、毁灭和死亡’。”
王一帆身体猛地一震,视线重新移到面前的画上。
那轮黑月宛如一张死亡笑脸,揭示着的,是否就是毁灭一切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