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周莫名道:“他女朋友不是说了,看到那保温杯有变形,怀疑那个是证据,还特意用保鲜袋包过来的嘛?”
“那是案发以后的事情了,对吧?案发以前呢?”
陆队说:“你自己观察一下,你随身携带的杯子,完全不经他人之手,只留下你一个人的指纹的概率有多大?一天还有可能,几天呢?几个月呢?你感觉他那杯子有几成新?”
“您是说,他刻意处理过了?那您怎么不问?”小周好像明白了。
“我问过了。”
陆队摆摆手:“他说他害怕血迹,所以前前后后洗了很多次,还用酒精湿巾反复擦洗了。可是这就更难解释了——他为什么不丢掉它呢?”
“对啊,他为什么不丢掉它?随便往哪个郊区的河里一扔,也比这省事儿多了。”小周挠挠头:“是不是,这杯子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吴杰的说法是,这样他会更恐惧。”
陆队走到室外,点了根烟:“但是我更倾向于相信他女朋友的说法——那个杯子,是有一次他醉酒,林静给他的。”
……
小周在考入警队前,是个侦探迷。
虽然能力一般,但很喜欢推敲各种疑点,也就是俗称的“又菜又爱玩”。
他不是没有把这次案子里的所有疑点,串起来想过。
他也假设过,是不是有这种可能——
长期被家暴的妈妈,在看到女儿也成为受害者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动了手,给了醉酒摔倒的丈夫致命一击。
暗中倾慕这个女人的男人,想出了一个收拾残局的办法,他用自己的犯罪。掩盖了对方的犯罪。
至于有串供嫌疑的司机兼邻居,就更好理解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二次去馨馨花园调查的时候,某个大爷说的话,“罪有应得”。
是啊,在大家朴素的是非观里,一个好吃懒做、家暴妻女、无赖成性的男人,是没有什么必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在他们看来,也没有任何人需要对他的死,付出生命的代价。
从私心里,其实小周本人也是这么期待的。
坏人得到惩罚,侠客伸张正义,而好人继续过他们的人生。
但是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吗?
小周也问了陆队。
“小周。”陆队反问他:“我们分析案情应该基于什么?”
“基于事实,基于证据。”小周说:“但是有些事儿,本来就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你又哪儿来的自信,去做另外一种判断呢?”陆队拍拍他的肩,“真相很重要,公道也很重要。”
“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我可没说二者是绝对冲突的。”
“那您也没说二者绝不冲突啊……”
“你哪儿那么多话?赶紧整理检方需要的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