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蓓蓓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然后开始哭诉:“你知道吗,我不想再过着因为兜里没钱而窘迫的生活,我不想整天做饭打扫洗衣服还要被比我小很多的堂弟欺负,我不想再对着那些讨厌的面孔,我不想再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你带我走吧,就算让我当牛做马也行,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了,那根本就不是家……”
而年长她很多岁的饶以哲,显然是被她的话惊住了。他脊背直挺挺地,心却开始在这冰天雪地里慢慢融化,虽说脸上神情依旧冷冷的,身体却早已僵硬,明知道这样很尴尬,却无法推开刘蓓蓓。不是他同情心泛滥,而是,那个女孩的眼睛,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饶以哲思考了很久,那天他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西城的一家酒店。他心里也做好了最终的决定,他想亲自去那个叫刘蓓蓓的女生家里看看,看看那个拥有甄舒柔眼睛的女生,是否真的活在她所描述的那个世界里。如果她真的很不幸,如果她在那个家里真的像她所讲的那样是多余的,饶以哲会带她走。
他不希望那么漂亮的眼睛,永远有着跟她年龄不符的悲伤,而那稚嫩的装作高傲与冷漠的眼神,其实在饶以哲这样的大人眼里,很是可笑,甚至,会觉得心疼。
打定主意,饶以哲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刘蓓蓓的家。或者说,刘蓓蓓所寄宿的家。
那是一个八十平米见方的小房子,里面住着加上刘蓓蓓在内的六个人。一如刘蓓蓓所说那样,她的叔叔婶婶看上去并不友好,就连那上了年纪的爷爷也是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
“你是谁?”一个看上去胖乎乎的十岁左右的男孩警惕地问。
饶以哲朝着他点点头,并没有回答这个小孩的问题,而是跟着刘蓓蓓走进了那并不大的客厅。
好在家里还有个慈祥的奶奶,她颤颤巍巍地端上一盘苹果,对着饶以哲笑:“吃个苹果吧!——”
刘蓓蓓上前去扶住那位老人,把她搀扶到另一头的沙发上说:“奶奶你坐着吧,没事。”
此情此景,无不应证了刘蓓蓓的话。饶以哲看向她,只见她专注地看着那位慈祥的老人,眼里微微泛着些泪光。
饶以哲深吸一口气,对着对面凶神恶煞的刘蓓蓓的叔叔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自称是刘蓓蓓父亲的好友,生前受他之拖,想要带刘蓓蓓走。
可让饶以哲惊讶的是,他的话音刚落,那位头发凌乱的婶婶就叉着腰嚷道:“那你这两年干嘛去了,啊?白白的让这丫头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两年,你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刘蓓蓓一听就火了,她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那位像泼妇骂街一样的婶婶回击道:“我白吃白住了吗?家里的衣服不是我洗的吗,家里的地板不是我擦的吗?你们忙得时候做饭洗碗都是我干的,你们自己连个内裤都懒得洗,这些东西不是我做的吗?”
刘蓓蓓的婶婶索性站起来指着她就骂道:“吆,你这白眼狼,我养了你两年给你吃给你喝让你上学,你做点家事儿怎么了,还委屈你了?你以为你是大小姐的命啊!——”
刘蓓蓓刚想反驳,却被饶以哲一把拉得坐在了沙发上,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位婶婶显然没有消气,仍然指着刘蓓蓓骂,而旁边的刘蓓蓓的叔叔、爷爷,一声不吭,好像这个女孩并不是他们的侄女,孙女。只有那位奶奶,低着头自己抹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