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被废弃的厂房当中充满类似许多海产品腐烂后产生的恶心气味，罗德和海森斯不得不一边捏住鼻子，一边用手疯狂的扇动空气，才能在厂房中艰难前行。

刚才驱逐黑暗的白光早已消逝，海森斯此时正用一根刚从怀里掏出来的蜡烛进行照明。

罗德很确定自己没看见海森斯用过火柴或者打火石，后者只是对着蜡烛的烛芯轻轻一吹，黑暗的厂房中便骤然多出一丝明亮。

杂乱的厂房中央被人用暴力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借助蜡烛微弱的光芒，罗德能很清楚看见地面上那正在像退潮一般消失的巨大法阵。

那些可供海森斯辨识的古怪符号已经消失大半，就算它们还完完整整的呈现在海森斯面前，这位有一定经验的调查员也未必能够真正理解全部符号的意思。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调查员能够全部认出这些古怪复杂，而又变化多端的诡秘符号，那么他多半在讲出来之前就已经被这些玩意逼疯了。

“虽然并不清楚这座法阵的具体用途，但它无异和献祭或者血食相关。”

海森斯举着蜡烛，一寸一寸扫过刚才法阵所覆盖着的土地，生怕会错过什么线索。

罗德紧跟在这位中年绅士的背后，虽然眉头紧皱，但表情并不紧张。连罗德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明明就在一分钟前，他还直接见到了一幕足矣把正常人吓疯的场景，但他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害怕或者惊讶。就好像罗德本身对这件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维持法阵的次要符文消失之后，海森斯很快就找到整座法阵的主要符文。一如罗德之前在枯树林中见到的一样，也是一幅两个套在一起的三角形，中间雕刻着三只古怪眼睛的诡秘图形。

而罗德对于诡秘技能的获取进度，也顺利从一变为了二。

两人又仔仔细细绕着整间厂房转了一大圈，没有脚印，没有任何东西最近被翻动过的痕迹，罗德和海森斯能找到的，只有那一枚孤孤单单的诡秘图形。

“看来我有必要收回之前说过的某些话，这个试图沟通某个未知生物的家伙，并不是莽撞的新手，至少在隐藏自己的踪迹方面并不是。”

中年大叔皱起眉头，似乎对于这一次调查的收获并不满意。

罗德顺势接过话头，“虽然没能找到痕迹，但至少我们能确定之前杀死虎鲸的东西应该就是我们刚刚看见的触手。而且能够找到这种偏僻地方进行仪式的，很有可能是常年居住在小镇，或者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海森斯认同的点点头，沉声道：“你今天和码头的那些渔民还有警察接触过，明天你可尝试去调查有关虎鲸死亡的内幕。至于其他人，还是由我带着去排查有可能成为异端的小镇居民，而且你问道的一个月这个节点也是一个关键线索。”

确定没法再发现更多有用的东西，罗德在海森斯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用泥土把地面上的诡异图形掩盖好。

“在不确定某种符号意义的时候，最好不要轻易破坏它，不关它看上去有多么邪恶。”海森斯顺手搬来一堆腐朽潮湿的木板，小心翼翼的在诡秘图形上方进行着二次遮掩。

做完收尾工作的中年大叔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感慨道：“记得在我第二次进行任务的时候，就因为队伍里有人破坏了一个暗日支配者教会的符号，引起了教会某个高位者的感应……”

接下里的故事，海森斯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罗德已经猜出了结局。

“走吧。”

海森斯拍了拍罗德肩膀，两人再度迎着已经弥漫到工厂内的淡薄雾气，重新沿着来时的路，往旅店走去。

罗德跟在海森斯的身后，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刚才白光亮起时的那一幕，无论是指路的红水晶，还是驱散黑暗的白色光芒，都是罗德在南格维茨的藏书馆中不曾获得过的知识。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之前也说过，领队的职责之一就是为了教导新人。”走在前方的海森斯忽然开口打破两人间的宁静，似乎背后长了双眼睛，看穿了罗德心思。

“虽然你这家伙不太像新人就是了……”

习惯了正经的中年绅士以平常口气说话，结果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吐槽，纵使罗德这种看起来不正经的家伙，也是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罗德联想到之前莫名其妙被海森斯单手抓住抛进火堆，除了试探之外，很有可能还带有几分海森斯自己的恶趣味。

大致把自己的疑惑列了个单子，罗德率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之前你展现出来的，是不是都属于诡秘技能？”

听到“诡秘技能”四个字后，海森斯挑了挑眉头，沉默了大约十秒钟，然后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这样子也能划入新人范畴，那所有营地里百分之九十的低阶调查员也该划入这个范畴。”

罗德隐隐抓住了海森斯话里的重点，略带疑惑的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大部分低阶调查员都不曾拥有诡秘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