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是在晚间举行,设在了慈宁宫。当众臣携家眷来到慈宁宫的宴会时,都惊呆了眼,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密密匝匝的大红的灯笼,高高吊在房梁之上,照的大堂灯火通明,红的惹眼。一张张朴素的圆桌,用简单的黄色缎布盖着,上面摆着可旋转的惹眼铜盘,铜盘中央摆着鲜嫩欲滴的鲜花,都是这个季节见不到的,每张桌子上面对应着一个号牌,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整整齐齐两排圆桌周围围着八张椅子,罩着明黄绢布,地面也铺上了大红镶金边祥云纹毯子,正中央留出一条金色走廊,通往正中央高台,高台居中摆着龙椅,两侧分别是为太后与楚王留出的位置,整个宴会堂金羽辉煌,煞是华美大气。
此时,皇帝与太后并未到场,众大臣面面相觑地瞧着这奇怪的摆设,竟不知该如何落座。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一声尖锐细长的声音陡然响起,众人纷纷跪下。不多时,周成冶便迈进了宴会堂,当他看到这一幕匪夷所思的摆设后,嘴角抽了抽:“果然是羽菲的作风。”
太后的身子早已好利索了,瞧见羽菲这一番设计,也是一脸错愕,好在浸淫后宫多年,她淡淡地摆手:“免礼平身吧。”
周成冶扶着她,在高台坐下,笑道:“众爱卿不必拘礼,坐吧。”
一位武将直接站出来道:“可否请筹备宫宴之人解释一二,臣着实不知道自己该坐哪里?”
“柳二小姐是否应该给诸位大臣一个合理的解释?”太后也开口道。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形娇小,立在角落里的羽菲,只见她甜甜一笑,声音软糯道:“回太后,小女子认为,春节宴会既是宫宴也是家宴,诸位大人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废寝忘食时常顾不上家眷。新春佳节,诸位大人既然带着女眷参加宫宴,便不该分开入座,没得少了节日的气氛,同坐一张桌子,才更显热闹。”
“简直荒谬!我大周泱泱大国,岂能不分尊卑?”迂腐的文官对这等惊世骇俗的作法十分抵触。
羽菲云淡风轻地反问了他一句:“难道大人觉得糟糠之妻不配与自己同桌用膳?”
此言一出,那些文官的妻室,纷纷拿斜眼看他们,他们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朕倒是觉得羽菲这份的设计别出心裁,十分新奇有趣。”周成冶一袭明黄龙袍,尽显尊贵气质,他开口认同羽菲这个创意,太后也不便驳了他的面子,淡淡道:“宫宴即是家宴,诸位大臣不必拘礼,随意落座吧。”
最前排的位置,自然是王谢二家落座,其他朝臣也识趣地掂量着自己的份量,尽量往后靠了靠坐下。能与妻儿熟人同席,他们也少了一份紧张与尴尬。
太后难得上了一层妆容,一脸慈祥地看着羽菲:“既然这场宫宴是有你策划的,有什么节目便都拿出来吧。”
“是!”羽菲婷婷袅袅地站在中央红毯上,笑着拿起鲁一陆为她特制的话筒,打着官腔说了一通开场白后,便令宫女上菜。
与宫女一道出现的,便是几个衣着统一的杂耍团子,他们敲着锣打着鼓,吆喝着:“来来来,看一看,金陵大杂院杂技表演,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给鼓个掌……”
这满堂吆喝换来了众大臣吞苍蝇似得表情,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皇上太后,周成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太后则是怔怔地看着杂耍班子,一脸缅怀:“有三十年了吧?哀家就是曾经随哥哥去瞧大杂院的杂技的时候,遇上了先皇。”
杜国公也笑了笑道:“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在皇宫也能看到杂技。”
那些几乎出不了府的贵女,都是一脸惊喜地看着走廊上的杂耍,看着她们极限的表演,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担忧的惊呼。
杂技表演的正精彩,那杂耍班子的班长便拿着铜盘,走在御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吉利话,太后笑着取下镯子:“赏!”
周成冶也取了一块玉,丢在了铜盘里。既然皇上太后都打赏了,朝臣也不甘落后,纷纷拿出珠宝或碎银打赏给了那杂技班。
紧接着便是魔术表演,一脸三场惊险刺激的表演,太后大悦:“你策划宫宴有功,哀家重重有赏。”
“为太后分忧是小女子的福分,太后满意就是对小女子最大的赏赐。”羽菲甜甜地俯身行礼道。
民间杂耍、魔术这类表演,虽然不登大雅之谈,但却正中太后下怀,便是贵女也眉目流转,她们平日里哪有机会看到这样的表演,连带着对羽菲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你这张小嘴倒甜。”太后的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武安郡主却是站出来道:“太后,如今北方正在闹饥荒,灾民流连失所,柳妹妹却将一场宫宴操办的如此华丽,若是让百姓知道,岂不寒心?”
太后眉心微蹙,看向周成冶:“可有此事?”
周成冶淡淡地瞥了武安郡主一眼,点了点头:“儿臣已经派遣御史赈灾,资金已全部到位,母后不必担心。”
太后并未做声,只是因这场宫宴的满心欢喜却褪去了不少。
羽菲语出惊人,莫说朝臣了,便是太后也惊诧万分:“你是在诓哀家吗?整个宫宴布局摆设哀家都看在眼里,便是这时新的鲜花可不是有钱能买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