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似乎驶入闹市,耳边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可陆晚浑身冰冷,沉思不语。
沈晏略一沉吟,他孑然一身,从这乱世中摸爬滚打才在这京都有了一席之地,这些权势富贵可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来的。
他既无法真正理解陆晚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
“你知道十年前的京都是什么样子么?”沈晏不等他回答,自顾自道,“当时的京都可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尸横遍野……”
陆晚自然是知道的,前朝帝穆庸应了他的名讳,是个昏庸无道的皇帝,虽本性仁慈,却不善朝政,又听信谗言,重用佞臣,长此以往,民怨渐起。
又因喜食丹药,身体亏空,多年来未有嫔妃诞下子嗣。
终有一天,文官忍无可忍,纷纷起奏,大多是以死上鉴,因此奏折内容无非就是对皇帝的各种批判。
终于,在某个夜晚,皇帝不知多少次冥思苦想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退位让贤。
于是皇帝连夜拟了密旨,又召宰辅大臣秘密商议。
可这未来皇帝的人选究竟是谁,在最后也不得而知。
因为就在拟下密旨的第二日,江南总督便起兵谋反了。
至于为什么谋反,此事便说来话长了,只是当时正值雨季,江南洪涝不断,派去赈灾的官员克扣官银,百姓民不聊生。
此谋反便是应了民心,由此相助,自然且战且胜,打的朝廷兵节节败退。
穆庸忙着应对,便将密旨耽搁下来,直到兵临城下,主将提着他瘦弱的身躯。
他向天呼喊道:“朕已拟了密诏,继承我朝大统者……”
话未说完,主将一刀落下,头身分离,血溅当场。
尸首顺着阶梯滚下,最终混入禁军数以万计的尸体当中,血与肉混在一起,双目恨恨的睁着,嘴巴大张,似还在高声呐喊。
之后叛军在穆庸寝殿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见到什么所谓的密旨,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效忠庸穆的武官全都殉职,文官则被提到城门大街,在百姓的见证下一一斩首。
那三个月内,街上的血迹怎么也洗不清。
然,时光一瞬,已过了十年,陆晚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外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十年,足以让人们忘记一切,又是一番全新的景象。
陆晚看向身边人,他便是在这乱世之中的谋求者么?
“日后这样的事,或许还有很多。”沈晏笑的有些邪气,“若是现在就怕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就算本王是你的夫君,王妃难道想一直依赖着我不成?”
陆晚扶额,这暴君又来了,刚正经了没一会儿,却又如此这般。
不过话说回来,他如今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何必还要此番作态,也没碰过自己,莫非……
陆晚上下打量着沈晏,莫非这厮实际上是个断袖,所以才没有子嗣。
思至此,陆晚顿时觉得坐立不安。
沈晏见状便起了坏心,想要将其逗弄一番,于是欺身过去,将其全入怀内,马车狭小,陆晚避无可避,被迫与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