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连长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内容,几乎把在警备司令部呼风唤雨的谭司令气的背了过去,那脸被气成了青灰色,用力之下险些把话筒给摔破了。他谭梧雨的女儿都敢绑,这不吃了豹子胆了!那是找死!“吴连长,这事你别管了,府中里里外外的安全在你手上,若再出差池,我唯你是问。”
刚从专区开会回来的谭司令本就忧心忡忡,心神不定。目前,国内形势于国民政府大大不利,前线战事吃紧,国军节节败退,眼看蒋家王朝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这江山不保已成定局。致使他整日心不在焉,没事就打起了如何力保全谭家平安度过的小算盘。上峰交与他城防图,命令也即逼迫他安图实施不得有误。,该破坏即破坏,该爆破即爆破,意图很明显,给共产党留下一座空城。时间紧迫,谭司令不得不为自己及家人以后的日子早做打算,正窝着一肚子怒火,什么人竟敢在老子头上动土,我灭了他。“肖副官备车!”
说起来也真是胆大包天,那小俊爸出这么个馊主意,也不打听打听俩位小姐出自何家?还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不难想象,那所谓正规军长官什么鲁爷之辈,也已经到了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的地步了。再怎么圆滑,恐怕也逃脱不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下场。
回到家,心媛哭哭啼啼十分伤心,谭梧雨这回口气一反常态:“你看你,为了你那娘家的侄儿,把亲闺女给弄丢了,哎,我說你这样对阿渐,是不是太过了?他是你侄子,而非儿子,他能为你养老送终吗?到头来还不是瞎忙活。”看来,谭司令为了他那贴心小棉袄,真的上火了。他喘了口气继续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为他人作嫁衣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现在,出这么大岔子,又劳神破财的,你说怎么办吧。”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行吗?事情不在自己头上风凉话谁不会说啊。”心媛心急脱口而出。丈夫刺心的一席话,等于揭开了她心中结痂的伤疤,可是她刚才回的那句话,似乎露出了一些马脚。她左右为难,心想时机未到,公布答案唯恐效果适得其反。
为欲盖弥彰,心媛越发哭得凶了。她心里的委屈,无人可以倾诉。虽然把事实真相告诉老谭还不是时机。但也不能让他对阿渐产生偏见。她必须得稳住局面。先救出依蓝要紧。
“阿渐是无辜的,你不能把气撒在他身上,他急得都不象是他了,所有的错都是我引起的,跟孩子没关系。我们不要在阿渐身上纠结了好吗?如今,救出女儿才是当务之急。”心媛不满地回道。
门外传来娟子的照呼声“大太太您来了!”
没等回应,门直接被推开了。“老谭,你总算回来了,依蓝这事可把妹妹急死了。你得赶快拿主意啊,说不定,孩子在那担惊受怕呢?”这几句话说得倒是挺在理的。
大太太进得门来一付若有其事的样子:“妹妹,你也是先别急,我们依蓝那么乖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哎……只是这银子要把咱们家给掏空了,我们家啥时候用过这么多钱?以后日子不得紧巴巴地过,这帮土匪,挨千刀的,一定不能饶了他们。”原来大太太花蝴蝶听得这边动静大,寻思着不过来搭讪两句,似乎说不过去,自从她父亲被贬后,意识到大势已去。使得她收敛了不少。想着依蓝平时小嘴甜甜的一口一个“大妈”的叫着,好歹被绑架的人姓谭。所以,轻移莲步前来表现一番。不过,她话里话外,借题发挥无非可惜这些银子多了点罢了。也是,要不这么说,她就不是花蝴蝶了。
是夜,怎么这么漫长啊!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刺进了骨头缝里了。到后半夜,气温骤然下降,天空飘起了雪花,白茫茫一片,很快,悄无声的,猴儿上树似的爬上了杭城的屋脊。
心媛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直至心冷如冰。
她的依蓝,还有群芳此时在什么地方?有觉睡吗?有被子盖吗?依蓝她不过是个孩子,那帮没良心的土匪,还真下得去手。那儿一定很冷,有可能俩人都得病了。
山上的温度比平地还要低上几度,雪,呼呼地从窗口飘了进来,这纸糊的窗户屁用没有,还被风吹得甩过来甩过去的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纯粹是个摆设,还是个讨厌的摆设。看来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止不了。不过三个小时,大地已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若在往日,这晶莹透亮的雪花,早把欢乐送到了群芳的心里,眼里。而此刻,身陷囹圄的她无心赏雪景。能做到的就是把依蓝拥在自己怀里,她得保护好这妹妹。她从小到大一直由姑姑陪伴着,这次遭此大劫,对这个正处在生长期的小女孩来讲,该有多委屈,多遭罪啊?无疑不亚于一次人生考验。不管有多危险,总得由自己来为这个妹妹遮风挡雨。到底是什么人?剥夺了我们的人生自由,群芳一头雾水,想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这不公平的世道何时能了?夜深了,黑暗里一切都趋于平静,唯有群芳的思绪在跳跃着……阿渐,虎子哥,你们快点来吧,依蓝快要经受不住了。
如小猫般乖巧的依蓝面对群芳比划着,群芳知道她在说冷,一摸额头,感觉发烫,不好发烧了!群芳安慰了她几句后,让依蓝靠在墙壁上,然后起身冲着那破窗大声地喊:有人吗?这是人待的地方吗?这样的天气,要冻死我们吗?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