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只有一间小屋,虽然这个村子的房屋坐落零散,但一眼望去还是能明显发现这间小屋是被隔阂在外的。
小屋的柴门虚掩着,夜宁将其推开,掀起了一阵灰尘。
可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布满灰尘的地板,留下了一双鞋印,只有一双鞋印。他没有走进去,也没有走出来,是蓦然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它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
夜宁又看向下山的方向,他是不是去河边了?
知道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吗……
若心中有欲,看到的便是欲望。
若心中有爱,看到的便是向往。
心中无欲无求,看到的,是一只吸引它们的大魔王。
那是一片黑沼泽,长出了一棵黑色的枯树,上面坐着个样貌跟你一样的家伙,它附在谁的身上就会变成谁的模样。
我的女儿啊,你只要记住,你不是镜魔,你是我的女儿。】
当年可以说是母亲代替她去死的。镜魔没有吞噬她的灵魂,没有占据她的身体,她还是她,但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从她懂事起,可以说几乎没有留下对父母的印象。可他们,却是用生命将她保护下来的。
以前是母亲,现在,是父亲。
镜魔的力量要是全都回到她身上,她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她现在只有一种预感,父亲要带着那股力量,彻底烟消云散。
匆忙下山时,果然有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在爆发,一边爆发一边消散,源头正是山下。
萧沉扶了下差点摔倒的夜宁,“他……他在用自己的身体抵消邪气。”
别人不能轻易做到的,但他是夜瑛啊。
如果他有罪,自然有制裁他的地方,即便他在地狱受罪,也会有放出来的一天。可是他烟消云散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恶民呢?
如果夜宁对恶民的处理方式是错的,那现在,就是她所要承受的报应吧。
他们已经能看到,河边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唐装,撑着一把伞,胜学白衣却散发着黑雾,黑雾又在半空中消散。
那把伞往前移,露出了他的后脑勺,他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了夜宁。
距离还是有点远的,明明看不行他的脸,夜宁还是能感受得到,他在注视着自己。
夜宁突然跪倒了下去,膝盖蹭破皮了,但她已然忽略了疼痛。
“爸爸!停下,停下!”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眼前的一切也变得虚幻起来。
那个男人的脸,却异常地清晰,跟家里挂着的相片,一模一样,潇洒不羁,玉树临风。
他把伞收了起来,放在一旁,脸转回正面,双手张开,好似在拥抱那条河。不,是拥抱曾经在河里淹死的女人。
胜雪的白衣,还在散发着黑气。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非得是他来承受这样一切。明明他已经尽力了,却还是沉浸在愧疚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