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嘿嘿一笑,拂袖驱走了花台上歪着头围观的两只鸦雀。施施然坐在花台边的石阶上。
她仰着脑袋,微眯着眼睛,望着天际灿烂的太阳,伸出手拍着旁边的地方:“好妹妹,我们塘沽镇胭脂山再见吧。好久不见了,是不是不想再去问其他的事情了?”
沈彤瑶气得肚子痛!
面对云霞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只是感觉自己仿佛是重拳砸在棉花上,一切戾气都没有得到半丝反应,这感觉令人想抓狂!
她看了看端坐在台阶上、外表是如天真的小姑娘樊云霞,试着以平和的语气说:“云霞,今天我要把他领回来!有何怨恨虽然你对我来说是这样,但今天,我必须把他领回来!”
说完便抬腿走向贺兰子彻屋里。
“沈彤瑶,你们等着瞧!”
樊云霞拦住她,幽幽地在后面说:“姐姐,你难得过来啊!我备了些好菜,咱们姐妹俩难得吃到,还是先对喝一杯吧。什么好呢?”
“不感兴趣!”
沈彤瑶说完便继续向前方走去,他的双手早已触到林谛文出发前送给他的那把弓弩上,只要樊云霞再大胆对抗,他也不介意向他扣弓弩。
后面云霞倒是坚定地说:“姐姐,你一定感兴趣吧!”
说着就向不远处的司春慵懒地喊:“司春啊!我要你送什么?为什么那么慢啊!”
“诶!快到了!初画这个丫头笨死了!”
司春之声传了出去,沈彤瑶心里顿了顿,是啊,初画跟云霞他们是一回事!
那一天,塘沽镇胭脂山,她把初画托付给云霞。
沈彤瑶思来想去,多少有些忧虑地望过,但不见初画,只见司春手捧长条形托盘,步履匆匆地走到那边。
沈彤瑶一想到初画懦弱的脾气,一想到自己动辄哭泣、动辄跪地的表情,心悬着,看着台阶上坐着的云霞:“初画在哪里?”
“个小丫头,妹妹这个那么上心吗?
云霞轻飘飘地看着她,嘿嘿一笑,站在台阶上伸手从司春手拿桃木托盘里,拿起一个碟子,把碟子递给沈彤瑶:“山路坎坷,妹妹一定是饿着肚子吧?”
沈彤瑶垂下眸望着盘里无名之物,摇头晃脑:“初画在哪里?”
“大姐你真不饿吗?”云朵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时,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我说,“姐姐你怎么这么瘦呢?”“我还没饿成呢!”云彩笑道。云霞把碟子再递给她一点,表情奇怪地问。
沈彤瑶心生疑窦,俯首又望着眼前的碟子,却发现碟子里盛着烧黑了的食物,一团团、一团团。
沈彤瑶皱眉摇头晃脑,正准备答话时,忽然瞥见盘中之物有头足和两个翅膀还宰了好几块。
呼呼地吹着山风,仿佛夹着乌拉凄厉的啼哭!
她突然轰地闪了个主意,伸手把眼前的碟子碰倒:“云霞你。”
“哈哈哈!”
云霞终于憋不下去了,她仰着头放声大笑起来,笑到泪水夺眶而出:“哈哈哈,是的,这里是乌拉了。”
沈彤瑶冲了上去,伸手死死扼住樊云霞脖子:“樊云霞,后悔没早杀了你!”
乌拉是如此的乖巧和灵性是如此的由她来给予、给予。
沈彤瑶从不曾有今天这样讨厌,即便是家中那个大黄被害,心也不会那么痛!
乌拉就是她与子彻的中介,但是很容易被云霞破坏!
她双手不停地向中间拢着,心里有个声音重复着:杀她吧,杀她也就算了,杀她吧,所有难题迎刃而解!
沈彤瑶自认为向来是个性子温温的男人,总是抱持着能忍则忍的态度,但他本人却深知潜伏于他体内,实则有着许多暴虐的成分。
否则她不会面无表情地一刀捅死樊云霞爸爸!
如今,她亦只剩下一颗心念了,那便是把樊云霞脖子掐了断……,这祸水,早上了寺监大牢,该把她杀了吧!
可笑的是,那时的她也可怜自己的年龄太小,可怜自己的无依无靠,也带领自己一路逃离皇宫……
樊云霞从手里逐渐变了脸,眼睛圆睁着,但脸上总是挂着怪笑。
沈彤瑶心里一横,正要毙掉她时,忽然从边上一座矮窝棚里钻出个单薄的影子,抱住沈彤瑶大腿便哭道:“老师,不要,不要杀。”
沈彤瑶在滔天恨意中抽身而出,俯视着地上那个黄瘦不堪的小丫头,“初画?”
初画扬起满是脏兮兮的小脸,哭诉道:“老师,你不可能杀死她!你杀死她吧,贺兰小侯爷的蛊毒是谁也解不出来的!”
“蛊……毒吗?”
沈彤瑶晃来晃去,放开手里已将垂死的樊云霞。
沈彤瑶连忙伸手把地上初画扶住,隔衣一看,摸摸自己清瘦的双肩差点变成一柄骨,沈彤瑶心痛地说:“初画啊!这个啊!怎么会这样呢!”
初画以袖抹泪抽抽噎噎道:“小姐!云霞小姐对贺兰小侯爷施蛊毒。你杀云霞小姐。贺兰小侯爷蛊毒谁也解不了。”
沈彤瑶转过头看着躺在花台上喘着粗气的樊云霞不相信地小声说:“蛊毒,什么蛊毒,她是如何蛊毒的?”
樊云霞自幼生长于沐王府,所触之人中完全不会蛊毒。
初画看她不相信,便想再次哭诉:“是啊,老师,初画竟敢欺骗你呢?云霞老师在几个月前就结识了一位会秘术的人。她利用樊家所有行业,换来这个蛊毒之术,为了向你复仇!”
云霞已悠悠忽忽转了一口气,半伏于花台之上,黄衣裙迤逦而来,仿佛是雨打下来的花朵。
她掩饰不住仇恨,那阴毒如蛇蝎般的眼神定定地盯着沈彤瑶的脸,界面道:“初画说得对!我已经对你相公下过蛊毒了。哈哈哈,你亲眼所见。我怎么会一步步把他毁掉呢!呵呵……沈彤瑶呢?好不好?是不是很难受呢?是不是很难过呢?可是我想这都还不够你加给我的苦啊!还不够。”
在她趴的花台旁,满地都是乌拉遗骸。
她那又细又白又嫩的指头从微黄的袖子里伸了出来,慢慢地从地心里捻出一片,边辗转反侧地望着,边喃喃道:“我记得这个名叫乌拉的大哥哥,就是妹妹你带回去给我吃的!”
“臭臭,姐你想拿这个叫做乌拉的大哥哥弥补我!”
“但是,这个乌拉我无论如何也养不成熟,哪怕是把脚拴在链子上,也要用嘴把链子啄破了,再跑来跑去不知去向!
“前阵子它竟然再次出现在我跟子彻的眼前,可还是跟我不近人情啊,不是我自己的,我也只能把它去掉!
樊云霞唠叨着说完,竟然把手里那块黑的,送到了嘴里。
“樊云霞!”
沈彤瑶喊得很凶,自己也要发疯,要被樊云霞逼成疯子!
樊云霞停下手里的行动,抬起头,只见一把黑黑的弓弩正对面门,她忍不住放下手:“姐姐。”
沈彤瑶心中一横,扬手扣动弓弩扳机之上,把弓弩指向樊云霞心口:“云霞,已被仇恨摧毁!”
“我被你们破坏了!
樊云霞把她矫正过来,扶着花台站起来,一步步向她那边逼来:“沈彤瑶啊,你还是马上把我杀掉吧。否则的话,我以后会让你过得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一样难受!”
她身上披满了仇恨战袍、牢不可破、所向披靡、向沈彤瑶逼来。
沈彤瑶忍不住向后退去,仍然举着手里的弓弩:“云霞,解下自己体内蛊毒,就不加害于你。”
樊云霞一袭黄裙伫立着,不再向前逼去,一脸凌厉也缓缓退去,沈彤瑶心里正感到异样,但只见她纤纤温柔地唤着:“子彻!”
沈彤瑶皱眉,子彻还能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