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这是再闹哪一件啊?梅姨娘再罚您一次吧!”
初画心细腻,搀扶时觉得身体微微颤动,赶紧着急地问:“小姐,您为什么会哆嗦啊?是受风寒吗?”
佟妈伸出手摸了摸额头,并不发烧啊。
两人把她扶到椅子上一坐,佟妈便又唠叨。
“唉!我跟初画是府中贱奴,甚至不算三等家奴!这个前院啊,未经梅姨娘同意,咱们根本就不能进……否则的话,就不会每回叫小姐您一人进,只会老受欺侮!”
初画还自卑地低下了头,她父母是王府里的家奴,几个月前她父母不知犯下了怎样的滔天大错,双被远买而来,她——小初画却在王府里这几人白眼与冷遇中,一天天成长起来,成为最卑微的奴婢!
最卑微的奴婢——伺候王府嫡女——不知是否有些啼笑皆非。
沈彤瑶低垂着头,不知是怎么一想,忽然伸手拉住佟妈的双手。
“佟妈啊,您见识多了,您说说吧,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这小子不是沐王爷吗?”
佟妈吓得往后退:“小姐您这是不是生病糊涂啊?咋净到这儿来胡言乱语啊?”
说完,伸出手,再一次探到了她额上。
沈彤瑶轻轻拂动了手,迫不及待地问。
“我没病,也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佟妈妈,您只管说吧,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这个孩子是亲生的吗?”
佟妈吓得腿都快跪在地上了。
“小祖宗诶,你们千万不要乱了阵脚啊!你们就是你们爹妈的亲生骨肉啊。我能作证吗?你们肯定是沐王爷亲女儿啊。”
沈彤瑶沉着脸,不高兴地说。
“佟妈啊!您能不能先听听我说什么?”
佟妈住口,但内心还是有几分惶惑,一身半旧布衣,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她。
沈彤瑶调好心情,努力淡定地说。“佟妈,关系重大。你得帮帮我啊!这件事与我无关,但对于我来说却至关重要!”。
佟妈似明白非明白,看她点点头,表情更不平静。
沈彤瑶看了她一眼,十分严肃地正色。“听说核实父子俩或父女俩是否亲生,有个滴血认亲法,不知佟妈听过没有?”
佟妈吓破脸,点了点头,再次惊慌地摇了摇头,随即紧抿着嘴巴,看她不语。
那样做反而令人惊骇。
沈彤瑶忍气吞声,努力不去吓唬她:“佟妈妈,您给我一个答复吧,这办法可行吗?”
佟妈弄不明白小姐究竟是想干嘛,搪塞了一句:“你听着,你听到了!可是,还有更多、更高明的方法。”
“噢?”
沈彤瑶眼眸明亮:“这是怎样的一种方式呢?”
“小姐,那可是滴骨认亲啊!血一滴一滴滴到骨里去了,能够渗透出来的才是亲人。渗透不出来的才不是血缘。”
沈彤瑶暗自高兴,听到佟妈的声音后,频频颔首,有办法就行了,无论是滴血认亲也好,滴骨认亲也好,统统可以!
佟妈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小姐啊!您这是在干什么啊?您能不能给我说说啊?不要让我替您操心啊。”
沈彤瑶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佟妈肩膀上,脸色柔和:“佟妈,您放心,小姐要慢慢成长,您不必老是担心小姐!”
早上刚说完别让佟妈跟初画担心,到了晚上,又出事儿了,几乎没有让初画跟佟妈活过!
沈彤瑶饭后也没事找事,在房间里练了好几个瑜伽瘦身,配上韩小姐送的“玉红丸”,这些天身体显然轻了不少!
她不可能像云舞一样拥有倾城倾国之貌,然而却又试图使自己更优秀一些。
其实瘦的沈彤瑶并不太差,无非是上被沐云舞压住了,下被沐云霞衬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容貌更没亮点。
在室内做操引臂伸展时,听到门外忽然有嘈杂之声,闹得一塌糊涂。
其他声音听得不太清,但初画哭音、和佟妈声音更突出:“你进不去,我小姐都睡不进。”
随即是重物坠地发出闷响声。
沈彤瑶收拾衣服站起来向外走去,门一打开,只听得小初画一声凄厉:“佟妈妈、佟妈妈啊。”
沈彤瑶一眼望去,只见佟妈倒地,初画守护在自己身旁哭得稀里哗啦,而这几个闯了进来,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径直向沈彤瑶家门冲了进去,领头的,是梅姨娘大丫鬟司春的女儿。
沈彤瑶双手紧紧地抓住门框,十分吃力,手背上青筋直冒,指甲几乎要嵌在门框里。
该躲就躲吧!
司春率众来到沈彤瑶跟前,竟然还行礼。“彤瑶小姐,梅姨娘请来沐家宗祠询问!”
沐家宗祠那可是贯彻家法家规之处。
初画与佟妈听到后,吓坏了,只好再次连滚带爬地苦苦哀求,沈彤瑶赶紧上前将二人稳住:“别怕别怕别怕!不可能有什么事!”
沈彤瑶借烛火望去,今晚冲进后院里的除了梅姨娘手下,竟然是祠壮、祠丁。
她心里开始下沉:“王爷在哪里?”
“回到彤瑶小姐身边,王爷此刻和梅姨娘正在宗祠里等你!也让彤瑶小姐跟着去吧!”
“好,那就随我一起去!”司春答应了。司秋和司冬都是司家三姐妹之一,司春和司冬的母亲,也就是三姊妹中最小的一个。司春不像司秋那样,言谈举止温柔得多,然而宗旨却是相同。
佟妈此时被初画扶住,踉踉跄跄地跑到那边几步,一匍匐前进便跪下:“司春姑娘行啊行啊!咱们跟在小姐后面!小姐旁边不可以没人。”
司春大笑起来,拿起腰里的绣帕掩住嘴巴,微笑。
“哎呦,佟妈您这是难为我啊!我只管来带您家小姐、梅姨娘、王爷也没说能带下等家奴到前院啊,更别说宗祠这等圣物,就是咱们也进不去,更别说您了。”
沈彤瑶走过去伸手扶起佟妈安慰。“佟妈您记着,今后万别随便给人跪着!您看您跪着有什么用?就算是一次吧,有什么用呢?”
佟妈哭得老泪纵横、年事已高,再无他法保护小姐,只有跪着求情并不断流泪!
初画一旁还劝。“好啊佟妈,您可别着急,况且有王爷相伴,王爷毕竟心疼小姐,梅姨娘可不敢拿小姐不当回事!”
沈彤瑶一眼望向这个庭院,由凌乱闭塞的后院变成如今这勉强能住家的小院,难道是自己沈彤瑶命该如此么?
不是的,是她不甘!
她内心打定主意,并不更加害怕。
安抚佟妈两句,嘱咐初画好好照顾佟妈,他便跟在初画的身后向前。
越过几道月牙门,再穿过长长的弄堂后,我看到眼前肃穆的祠堂,祠外站立着一些面容异常奇怪的男子,见到沈彤瑶走来,无不以刀一般的目光望着她。
沈彤瑶刚一进门,便有一种迎面而来的郁闷感。
在座之人,除沐王爷外,也有数位德高望重番亲,个个迂腐老朽。
沈彤瑶猜他在后巷里丢三落四的事肯定会失败,刚一进家门便直截了当地说:“爹,彤瑶能不能求求您件事呢?”
梅姨娘在一大堆花花绿绿女人中走出,喝斥。
“沈彤瑶!大难临头还敢提出请求吗?”
说着转过身来,向在场的人看去。
“王爷啊,宗亲们,我梅红艳治理无方,要沈彤瑶干这种丑事。求你连我带你责罚他们!”
一旁有几位女子连忙走上前去,伸出手扶着她,安慰。
“梅姨娘别再那么揽着责任在身。彤瑶小姐亲力亲为,让她亲自去面对吧!您已是仁至义尽啦!”
梅姨娘那个模样软弱无力,边噎边抽,好像快要哭了。
梅姨娘这副模样,令沈彤瑶心头直生作呕,抬头看了看高踞椅子上的沐王爷。
“即便是要判处死刑,也能给我个机会,叫我开口说话吗?父亲,我不愿看您一生都活在欺骗中!”
一旁闲杂人等,开始小声讨论。
“出谁能骗得了沐王爷啊?”
“是啊,一看就知道是这沈彤瑶狡辩的,真的不是内心深处的纯良小孩,一切至此,依旧缭乱人心。”
“唉,梅姨娘这几年跟这么一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可真让她苦不堪言!”
沈彤瑶把这几句话全听进了耳朵里,难听、逆耳、句句不拉倒。
无论两人如何评论,她也丝毫未动,目光盯在沐王爷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您是不是真的每次都不想相信彤瑶,那么多年来,您总不想放下身段,听听彤瑶的话。”
“王爷,我听到了她的话,简直是满嘴谎言。说的话您可不要相信啊!”
沐清亲王带着他的随从来到了小公主府门前。
“怎么啦?怎么了?”
小公主看见沐清亲王,连忙问道。梅姨娘冲了上去,冲沐王爷急了。
王爷叹了口气,身体向前探去了些,口气轻柔。
“彤瑶不要怕!今日唤你来是因我们得了消息。说出了你的情况。说出了昨晚你在后巷里……”
沈彤瑶脑中嗡地一声响,面色随之白了些许,但还是望着沐王爷,倔强地请求。
“父亲,只需再听彤瑶说一遍,彤瑶绝对不会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