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老头,还是被何磊疯狂的举动吓到,有几个盔甲人动了动。
“所有人,站到我面前来!”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透露出何磊此刻的绝望,在何磊的怒吼声中,盔甲人终于动了。
他们三三两两走到何磊面前站定,何磊数着盔甲人的人数。十三个,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伤。
“别耍花样,还有一个人呢。”
“你们一共二十个人,我开枪打死三个,打伤一个,用刀砍伤一个,砍死一个,你们应该还剩十四个。”
“那一个人呢!出来!”
在何磊的逼问下,最后一个盔甲人,拿着砍刀,从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
盔甲人们站在何磊面前静静等待着,窥探着,监视着。在盔甲人无时无刻的监视里,何磊扯开嗓子大喊。
“我叫何磊,朝阳区的警察,程墨台报的警,想活着下山就听我的放山火!”
“木桃,放火,放火烧山!”
“我裤兜里有打火机!”
被何磊劫持的老头听完何磊的话,在何磊胸前愤怒又胆怯的质问。
“放火烧山,你疯了吗。山火真的烧起来,要烧掉多少林子。烧了林子也就算了,村子里那么多老幼妇孺怎么办!”
何磊左手忽然用力,老头脸憋得通红,拼命用手指甲抓何磊的手。
何磊的眼睛快要瞪出眼眶。
“你还好意思提你们村里的人,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自己不知道吗,你们每一个人都该被活活烧死,中世纪的火刑就适合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呵斥完老头,何磊放松左手上的力气,老头大喘一口气。何磊继续对空旷的林子大喊:
“木桃,所有人都站在我面前了,出来吧。”
等了两分多钟,何磊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很轻,穿盔甲的人没办法落下这么轻的步子,应该是个女孩。这个脚步也有些慌乱,大概不是梁阳村里的人。
脚步声又持续一分多钟,脚步声的主人终于来到何磊身后。
尽管知道那不是盔甲人,何磊还是下意识将自己的身体往树干中心藏了藏。
一个颤抖的女声在何磊背后响起。
“我要掏你裤兜了。”
何磊没有答应:“你先走到我旁边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木桃。”
声音的主人犹豫片刻,听从了何磊的吩咐。但她只是站了何磊的一侧,没有站到跟前来。
何磊只好扭过头,瞪一眼正前方的盔甲人,再看一眼刚来的女孩,这样的动作不断重复。
借着从树叶缝隙渗进来的月光,何磊勉强看清了女孩的样貌。
长得和木桃在警局系统里留底的照片差不多,只是没有照片里胖。皮肤很光滑,没有明显的皱纹和皮肤松弛的现象,常年生活在山里北风吹日晒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皮肤。
何磊仍然不能完全信任木桃:“让我看看你手里有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
木桃的眼睛不断像盔甲人瞟,摊开的手掌颤抖不已:“你快一点,我拿了打火机我赶快跑了。”
何磊又说:“身上的口袋都掏一遍。”
木桃做出一个马上大哭的表情,双腿也差一点朝盔甲人的反方向奔去。但木桃收起崩溃的表情,还是照做了。
这下,何磊确定木桃对他没有威胁:“打火机在我的右边裤兜。”
“嗯。”
木桃点了好几下头,将手伸进何磊的右侧裤兜。
何磊感觉到木桃的手抖得像敲鼓的鼓槌,摸到打火机后,她先是用手指抓住,却因为手指无力没有拿动。木桃又将手指从打火机底下穿过,将打火机安置在自己手掌中,整个手掌完全合拢,才掏出这个十几克重的打火机。
将打火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后,木桃抬头看何磊,带着哭腔问:“你受伤了?你的裤子都湿透了。”
何磊催促木桃:“别废话,赶紧走。”
木桃点头,向何磊身后跑去。却在这时,何磊怀里的老头突然大喊。
“木桃,你真得要点火吗,要背叛山神吗。你别忘了,是山神,是梁阳村二十几口父老乡亲看着你长大的!”
“木桃,你有点良心!”
木桃竟然折了回来,发怒的小鹿一样瞪着老头,对老头张大嘴巴想要咆哮,但嘴巴不停张开又闭上,剧烈的情绪让她喉咙的肌肉痉挛,没能发出声音。
老头也看着木桃,继续他恐怖的信仰洗脑:“山神……”
但他的洗脑被何磊用枪托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
何磊又对木桃低吼:“你还在这干嘛,还不赶紧跑。”
木桃看看何磊,眼神不像看老头时那样愤怒和癫狂。委屈,痛苦,渴望理解和保护,所有的情绪交织糅杂在一起,变成木桃眼里噙满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