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松泉苑动静非常大。
上水轩那边,萧濯吓得蜡烛都没敢点,抱着妹妹,瑟瑟坐了大半夜。
打了许久,风挽月收了剑,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拿了新衣去松林。
萧玦大步追上去。
温泉边,他厚着脸皮,游到风挽月面前:“打了这么久,消气了没?”
风挽月问:“许氏呢?”
萧玦回她:“去年冬,大病了一场,撒手人寰了。”
而后,又补充道:“萧濯是父王的儿子,我虽不喜他,却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要饭去。
可,另一个孩子的去处,有些棘手。”
风挽月算是弄懂萧玦的意思了。
萧濯毕竟是宁王的庶子,和他同父异母,他不忍心放任萧濯不管。
可,萧濯还带了个妹妹。
那孩子,又是许氏跟别人生的……
孩子的身份,是个问题。
风挽月望向上水轩的方向:“明日,拉上他们兄妹,好好商量一下吧。”
次日。
一大清早,萧濯就来敲门了。
萧玦来开门时,只见他,不见他妹妹。
他披着衣衫:“亭子里坐会儿,我去叫月儿。”
风挽月打着哈欠出门,就见萧濯穿着一袭不怎么合身的灰白色衣袍,端正地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
他抓着衣袍,有几分坐立难安。
听见脚步声,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开口:“濯儿请郡王妃安。”
风挽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真不知,宁王和许氏是怎么教的。
从她见萧濯第一面开始,就觉得,这孩子被父母教得太糟糕了。
明明是王爷之子,在军营长大,却胆小得厉害。
如今,更是增了几分唯诺。
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会形成两个极端——或胆小懦弱,或剑走偏锋。
显然,萧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薄唇抿了又抿,片刻后,才对萧濯道:“你嫂子说,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声音别扭得不行。
听到“嫂子”二字,萧濯愣了愣。
风挽月顺着萧玦的话往下说:“濯儿,你娘亲的事,我和你兄长都有些遗憾。
逝者已矣,望你节哀。”
萧濯眼眶微红:“濯儿明白。当年太乱了,兄长和嫂嫂也自身难保,鞭长莫及……”
风挽月松了口气。
当年,萧璟扣着萧濯和许氏,她和萧玦又远在清河郡,处处受制于人,确实帮不了他们母子。
好在,许氏萧濯被许氏教得很明事理。
否则,黑化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萧玦问:“那孩子,你可有什么想法?”
说的,是许氏生的女儿。
萧濯咬了咬唇,小声开口:“她毕竟是我娘亲生下,她父亲这几年也确实是护了我和娘亲……
濯儿……濯儿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的决定,在风挽月和萧玦的意料之中。
萧玦倒了杯茶水,声音有几分冷意:“你既舍不下她,本郡王便给你两个选择。”
萧濯抬头看他。
萧玦看着茶水:“其一,我给你一笔钱,你改换姓名、隐藏身份,带她离开,此生都不准说是父王的儿子。生或死,都与我再无干。
其二,你和她都留下,但,从今往后,她只能是许氏逃亡时收养的养女。日后,本郡王会看护你们。”
他说完,萧濯神色犹疑。
萧玦看了眼升起的日头,又看了一眼风挽月,对萧濯摆手:“想不明白,就回去想。
想好了,再来同本郡王说。
你嫂子饿了,本郡王要陪她用早饭。”